小姑娘说完,敏捷地转身就跑。
萧定恒与王仁跟随上前,见她进了一处离事发地三百多米的屋子,这家住户屋舍完好,此刻屋子的主人正在淘米。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得屋来,他们便看见一个农妇在专注地干活,小姑娘蹲在地上右手拿了一根小竹竿在写写画画,两颗圆不溜秋的黑眼珠,好奇地打在面上。
妇人闻得有人进屋,一个侧视的眼神里带了点惶恐,待看清了来人后继续干起了活。
王仁嘀咕见在萧定恒耳旁,略有疑惑的问道:“这户人家怎么还有人在?不知府衙察觉了没有。”
萧定恒走上前去,步调一如既往的稳重,他问妇人道:“请问大婶,前几日夏氏村发生的灾祸,你们是如何逃过去的。”
妇人无动于衷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语气带有恨意,道:“我与乐儿正巧出了趟远门,回来就听说村子里发生了惨事,我们也不敢回来,一直住在外边的破庙里,也想着天冷了,一直躲外头终究不是个办法,便在回来了……”
萧定恒听闻后,思量了下,说道:“我是湖山春的掌柜,若你们认为住在这里心有不妥,可以上我湖山春小住几日。”
妇人激动地站起了身:“你是湖山春的萧掌柜?哎,果真……”她上下打量他,露出难得的笑容来,随后道:“乐儿,快不过来见过萧掌柜!”她招呼乐儿行礼。
乐儿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她乖顺的走了过来,行礼道:“见过萧掌柜。”
妇人说:“萧掌柜,你肯收留我们,真是太感谢你了。”
萧定恒点点头,介绍道:“他是王仁,我新收的伙计。”
妇人道:“我夫家姓夏,我姓孙单名一个荷字,荷花的荷。”
萧定恒风度翩翩的唤道:“孙婶。”他眸光闪烁,想起了乐儿的话,道:“刚才乐儿她说不是夏氏村人氏,这所谓为何。”
“是这样……”孙婶流露出讶然之色,想起往事时,脸上神色略感拘束方,说道:“乐儿说的没错……她不是夏氏村人……是我们夫妇三年前在路上见她孤苦伶仃,捡回来的……”
“原来如此。”
萧定恒纳想后,又道:“再问孙婶,事发前,你们可察觉到有异样之处,或是听到、看到。”
“异样之处?”孙婶眼神微眯,认真的思索着,夏氏村自发生惨案以来,府衙的人挨家挨户走访,她也曾被问询,不过当真是没有什么印象,可能她不过是一介妇人,那些背地里的阴暗勾当,她不曾参与亦无缘见识。
“我没……什么印象,”孙婶说,“我们夏氏村先民自南边迁徙而来,与山吉镇的土生土长的百姓不同,夏氏村的风俗亦自称一体,这百年来,可谓进水不犯河水。”
“若说有什么恩怨,非要置全村人于死地,那真的没听说……”
“此前的那凶手,我倒见识过”萧定恒朝王仁解释道。
“他身手敏捷、动作威力不凡,与你们……不同,是很专业的杀手,且目前判断,杀手可能不止一个,我更像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屠杀。”
“能组织这场大规模的屠杀,想来是预谋已久。”
“有组织的专业杀手?”王仁挑拣出了重点内容。
“娘!”默默站于一旁的乐儿骤然出声,仰起脖子说道:“我听……他们说,‘主上说,不留一人。’”
“是我们出门前,我那会在树丛里玩,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声,他们没有瞧见我。”
乐儿的话像是佐证了萧定恒的判断。
“乐儿的话是一个线索,我会报予府衙知晓。”
“如此,孙婶,你们现在收拾东西同我们回客栈吧,杀手再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出现,你们会有性命之忧。”萧定恒道。
“好、好!”孙婶当即搓了搓手,进屋去收拾包裹。
“到底是为了什么!”王仁气愤的说:“我们真的一点……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萧定恒看向屋外昏暗的天空,这个寂静无声的夏氏村,连风动都带着悲戚,他幽幽启口:“杀人偿命,世间真理。相信幕后的真凶迟早会被绳之以法。”
王仁应声,仿佛萧掌柜的话有某种力量,能将未知的前路给划出光亮,将那光亮放在心中,待时机成熟,照亮整片天地。
萧定恒回到湖山春时已是午后,天空的凝云已经聚集,再晚一些,便要被大雨浇透了。
冯吉安正在等他,见回来,责怪他说道:“老萧,你怎么又去夏氏村,上次咱俩去了险些没命,你胆子够大啊。”
萧定恒已将孙婶与乐儿安排去了后院,他朝冯吉安介绍道:“这是王仁,在玖玖赌坊救过我,他日后会留在湖山春做伙计。”
冯吉安目意友好,挺起胸堂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冯吉安,是你们萧掌柜的朋友。”
王仁问好后,萧定恒便让陈二带他下去安置,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老萧,一早上就有个人过找你,你不在客栈,他说下午再来,问名字也不说,是个怪人。”
萧定恒不以为奇,笑问他:“辰云开可是回府衙了。”
“府衙那事情多,他已去了。”冯吉安浓眉微锁,心中仍对早上那人抱有奇怪的感觉。
“稍后你往府衙派个人,乐儿听闻了一点消息,虽不一定很重要,但为免出差错,还是让他们的人来问一下。”
“好的!”冯吉安瞥了一眼屋外,倾盆大雨飞下,这雨下的令人心生不安。
“对了,”冯吉安想起来道,“逸和坊的建造已基本完成,就是现在这个开张时间……赵子郡的意思,眼下山吉镇不是时局混乱嘛,出了夏氏村之事,人心不安,我们需不需要拖迟?”
萧定恒望着屋外这瓢泼的大雨,两眼想神,缓悠悠的说道:“山吉镇局势不安……但逸和坊开业不可推迟,商队已在来的路上,临前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所以推迟不了。”
冯吉安瞅向王仁,说道:“行吧,我们抓紧,我会去同子郡说明情况。”
冯吉安见屋外的天色着实昏暗,一颗心悬了起来,说道:“见过下雨的,没见过下这么大的,老萧,这么大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的,那人怕是今日不会来了。”
“他若真有事,改日也会寻我。”
冯吉安听罢,转身也要去楼上,却晃见一抹人影,那把黑色的伞柄提在手上早已湿重不堪。
“是他!”他提了一句,萧掌柜上楼的步伐停住,“是早上寻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