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军三十万大军,高叶的先遣部队折损近九成,即便如此,孟军剩余兵力仍在人数上占尽优势。
花哲的眼神光辉无落寞,他听他说道:“地道炸毁后,我们去实地察看情况,花城军伤亡不小,再者,经过前几次的交战,如今可用兵力只有五万。”
“五万?”官越忍不住喊出声,他说出心中的想法:“差距如此之大,花城已无抵御孟军的实力,坚持下去的……意义何在?”
余者默契不言,片刻思索后,贵以诺道:“既无法正面交锋,只能想别的路子。”
“你有何想法。”萧定恒问询着,直觉告诉他,贵以诺轻易不会认输,或他另有谋划,只是……战场的胜算谁也说不准。
“听闻孟阆军中有许多异士能人。”被宁无阙与玉冥公子抚养长大,他自然耳濡目染过不少奇怪事,此刻将能主意到这方面,是知道了什么?
“你们可有听说?”
花哲轻蔑哼笑道:“都是些旁门歪道!先前花城出的事,就是他们在背地里作怪,幸亏……”
贵以诺打断他:“是旁门左道,可世间既然存在此法,必然有它的用意,我坚信存在即合理。所以,对付旁门左道还得用旁门左道。”
官越看向这个年轻的后生,他是希望,是他们意志的代表,便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贵以诺故作高深,点到即止道:“我已使了一招棋,就看他们如何应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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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孟阆军营。
无缘无故的笛声吹响起来,在这荒郊野岭之处,笛声却如杯弓蛇影般让人胆寒,已有耳灵者起夜出了营帐,一个、两个……面面相觑间是一头雾水。
有士兵说道:“你们可也听到了笛声?”他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确性地问。
“嗯嗯,我好像也听到了!”隔着不远的士兵点着头。
可笛音在他们出来后再没传来,士兵们只能回营帐继续休息。
一连几日,笛音每到半夜就会响起,且听见声音者只那几位,其余士兵均不受影响。
夜晚受此影响的士兵白日憔悴而毫无精气神,连着几日下来,脾气亦不受控制的暴躁,好几次与别的士兵有了口角之争,最后双方动起了拳脚。
有一便有二,孟阆连着几日按兵不发,营中士兵有心生抱怨的,正巧几股人起了冲突,给营中士兵算带来了不小的乐趣,参与其中者繁多。
小打小闹本入不了副帅高叶的耳,可他消息灵通,还是传了进来。
奕梦正在他军账的软榻中侧身躺着,她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高叶亦没将此情此景放于心上,他面前的是张长形方桌,桌子由金丝楠木制成。
桌案上,放了一盏茶和一些笔墨纸砚,这会,高叶正盯着一封书信认真的看。
奕梦很多时候是在昏睡的,她醒来后就喜欢看高叶在营帐内借着烛火认真冥想。
自从高叶来了孟营,她也似乎有事可做了,只是她的事是看着军官们进进出出,前方战况的情报如何,她漠不关心,她不会将自己宝贵的精力投入到这毫无意义的战争中去,高叶与她不同,他享受这期间的每一次乐趣。
他有了自己的目标与追求,只不过,行事上总霸道与狠厉的多。
就譬如,这些打架斗殴、扰乱军纪者,就被他下令关押,待明日当众抽鞭三十。
杀鸡儆猴被他用得游刃有余。
奕梦有一搭没一搭的,灵活的手指轻点这大腿外肌上,与营帐外乱哄哄的情形相比,营帐内过于安静了。
奕梦哼起了一首齐国民间盛行的歌谣,借助指尖拍打的节奏,呈现出一种静谧之美来。
高叶终于将书信认真的察阅完了,他抬起头,营帐外的天空已成了一片墨黑。
“陈国发生了战乱。”高叶说。
“陈国朝廷那位小皇帝跋扈专横,他要清除异己,势必会引其它贵族的不满。”奕梦闭着眼,浅浅的说着。
“小皇帝即便专横,也知自己根基不稳,此刻发生战乱,是有人挑起事端,探子说,陈国皇室情况危急,北宗室将趁机取而代之。”
“北宗室?”奕梦想了想,仅听闻过一些,“北宗室曾经的辉煌已成过去,自成庆年间后,他们日渐衰落,如今有这实力?”
高叶亦有不解,说道:“现被泽州战火牵扯,分身乏术,陈国那儿,得等日后再找机会了。”
奕梦樱红色的嘴唇嘟嘟一笑:“这是孟阆的事,七国内外,你选谁不好,选了泽州这块难啃的骨头,你明知……”
“我喜欢具有挑战性的事物,七国中……现今的事端还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
“可你也不是没与他正面打起来吗,我看着仗……拖拖拉拉的,也不知你们在犹豫什么。”
奕梦挪转白皙的双腿,她的玉足下了地,她走向高叶,双掌撑在金丝楠木桌上,面对面看着他,她的领口开了一颗口子,此刻能见她脖间系了一把金麟锁。
高叶抬眼时与她面面相觑,两人能彼此感受到双方的气息,高叶十指交叠托着下颚,说道:“战略的选择胜过无意义的莽撞,他们现下应也是在动脑筋,而我……喜欢猜测他们的行动。”
奕梦眉间一弯,她退去了与他间的距离,说:“时间不等人,我之前已提醒过你一次了。”
“机遇可要把握住哦,别心软。”奕梦说着说着,身形在他面前逐渐透明,逐渐消失。
高叶对她来去无踪的行经已有了免疫力,他不发一言的看着七国地图,认真的思虑着。
七国纷乱渐起,各方势力将逐渐入场,代理人战争可不止泽州这一处。
高叶的目光逐渐锁定,最后他终于勾起一曳笑容,说道:“我选好了,你可得加快了。”一只小小的黑蜘蛛正爬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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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定恒被手指间的黑暗之气刺痛,一转眼功夫,指尖被刺破,受黑暗之气的影响,刺破而出的血竟成了黑色。
萧定恒目光盯着它出神,直到官越破门闯入。
夜已深沉,官越的到来,萧定恒并不意外。
“出什么事了?”下榻在城主府的客房,官越感受到了黑暗之气的波动,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萧定恒。
萧定恒回过神来说:“没什么大事,高叶似乎传了讯过来。”
萧定恒手张摊开,指尖渗出的黑血稀稀落落的拼成了一个字。
官越凑近一看,竟是个“代”字。
官越被气坏了,脸色难看地问:“他此举是何意?”
萧定恒哼笑起来:“大半夜不睡觉,用此举告诉我,大约是先前所说的代理人战争,他选了新目标。”
官越大讶着:“新目标?泽州战事未有,选新目标做什么?”官越的愤懑是必然的。
“心血来潮也未可知。”萧定恒说着,徒手抹去了桌上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