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昭寻的诺言,白良业方消下火气。
这时有衙役自外围急匆匆来报,道:“禀大人,我们在废井发现一具……”他见氛围凝固,忙低下头,“尸体。”
“尸体?”昭寻与白良业同时表现出了慌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是非得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卫诚,带人去查清楚他的身份。”昭寻安排下去。
“是!”
“赵统领……”昭寻想了想,说,“各位大人?”
赵耀心知一时半会查不出来,可人若都放了……凶手万一混在其中呢?
便说:“开辟后厅,你连夜审案。”昭寻依靠他没错,可断案的本事也是实打实的。
“是。”昭寻别无他法,这得罪人的活计是躲不掉了。
各位大人因白府接连发生的命案慌乱无神,有几位被昭寻请去回话,而昭寻聪慧在请了应天府的画师在一旁听口供画下座位图。
综合各位大人的口供得出,事发前,太傅身边只留了侍女与……
赵耀一看图便惊得差点拿不稳,声音跟蚊子叮似的问:“怎么……怎么是……”
白良业凑过头一看,脸上的神色已然凝重,道:“莫不是有蹊跷?太子妃……”
对,事发时太傅身旁伺候的仅只有太子妃一人!
太子亦忙着看角力凑在人群后。
因涉及到皇家,昭寻没了主意,问道:“那是否要去太子府问太子妃口供?”
“荒唐!”赵耀怒骂道,“无凭无据的事,太子妃岂能被冤!”
昭寻脑子糊涂,一时没想到太子妃出自赵府。
“是我疾病乱投医,太子妃当然是无辜的,不说太子妃弱柳扶风,单论她也绝没杀太傅的理由!是我荒唐,是我的错!”
昭寻一面猛拍自己的脑门,怪自己糊涂险些酿成大祸,一面又发起愁来,口供上无法查出破绽,这凶手……
审完已是三更,整个白府犹如淋了场大雨萎靡不振,昭寻双手撑在桌案上,食指来回在太阳穴上转圈,他的苦恼旁人帮不上忙,这种糟糕的境遇令他难受。
他站起来走动,打算醒脑,这时,原本去查尸体的卫诚进了后院。
昭寻先发制人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昭寻实在无法将自己的苦恼发泄,对卫诚的语气便不大客气。
卫诚衣衫尽湿,头上冒了许多汗,说道:“禀大人,事出紧急,我们去查沉尸时,发觉不寻常……”
卫诚蓦然抬首,先是警戒地看向四周,再凑近他耳鬓,用手遮挡唇形,轻附语道:“沉尸怀疑是太子妃。”
“什么?”昭寻异常激动,这激动令他颤抖,“真是……太子妃?”
越来越奇怪,他觉得局势失控,自己无法掌控,便忙不迭地让人请赵耀过来。
赵耀在前院安抚宾客,他们虽心中有怨,可死的是太傅,太子临走前交代的话他们不得不听。
赵耀预感到昭寻派他过来绝无好事,只不过这边的情况依旧超出了预期。
“赵统领,卫诚,快将你查到的消息细无遗漏通通禀报给赵统领。”
卫诚迟疑一阵,见昭寻拍了拍他暗黑色的袖臂,额前的刘海遮了他半只眼睛,眼珠犀利,说道:“白府发现的尸体,怀疑是太子妃……”
“太子妃?”赵耀惊声呵斥,“胡扯!太子妃同太子一起回的太子府,怎会……”他越说脸色越白,似乎想起了不对劲之处,眉头深皱着,说:“何时发现的尸体?”
卫诚如实说来:“沉入的是后井,太傅被杀后侍女被带下去,她却想要去跳井,被我们的人拦下后发现的。”
“太子妃……”赵耀面上毫无悲戚之色,若是不知道的以为太子妃与他无关!
“太子妃与太子一道回的府,初时,我便同太子妃打过招呼,她前些日略有寒症,由是太子便令她陪在太傅左右不必应酬,今晚,太子妃可有单独出去?”
赵耀看向一个劲摇头的昭寻,怒其不争地道:“审了一晚上竟无头绪?”他骂骂咧咧,完全不将昭寻放在眼里,“要我是凶手,早就头远了!”
赵耀是气急了,他看了眼卫诚勉为其难地冷静道:“凶手伪装得严丝合缝,若说白府内无人接应自然讲不通!”
“从白府下人入手,还有那个被带下去的侍女!”赵耀火急火燎,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谁让太子妃死了呢。
昭寻没处躲避职责,问道:“白大人那……”
赵耀顾不了许多,下令道:“太子妃在白府身亡,整个白府脱得了干系?若呈报太子,也是一样!”
他想了想后又补上来一句:“去叫白大人,免得他以为我是在找茬!”
昭寻立马走向屋外命一直值守的衙役前去请人。
待他返回后又想道:“是否需要人去禀明太子?”
赵耀揉了揉眼窝心,熬了一晚的夜,他眼皮子沉重不说,整个精气颓得很,浑浊的眼珠看向昭寻,带着若有若无的苦笑,道:“太子那定要去通禀的,只这事……”太子盛怒之下脑袋搬家的可能性很大。
“就他吧!”他横眼看向卫诚。
卫诚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刽子手,却还是被赵耀骇人的官场气势给惊吓住了,连借口都堵在喉咙口出不来。
昭寻见他迟迟未有反驳,无奈地推了推他的后背说:“你去太子府,太子若要发作就说还待他去白府主持。”昭寻于心不忍,向卫诚口述解决之法。
卫诚是否听进去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卫诚脚步跌跌撞撞不再如此前那般稳健有力,人一旦有了心事,从行为举止上便很容易察觉端倪来,掩饰多多少少都看得出来。
卫诚走后,白良业沉着心进了后院,官场混迹多年,他能察善变不说,白府大小事务尽在掌握,由此,枯井内的尸首一事府内管事悄无声息地告诉了他。
未跨入门槛,便听他一声叹道:“怎么好端端地太子妃投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