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初,寒潮褪去,处处皆是盎然生机。
云烟阁院中的那棵老树也重新发了嫩芽,沿廊下的摆着的盆栽里冒了些绿草,久违的阳光明媚而温暖。
沈清柚收到了一封天下第一庄寄来的信,信是穆瑶请顾南浔代笔的,信中瑶瑶诉说了她在天下第一庄的点点滴滴。
她嘴角渐渐漾起一抹清浅,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明朗,看来瑶瑶在天下第一庄过的不错,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抬眸望着明纸窗户外的春意浓烈,将信收好,她慵懒的伸了个腰,秋日埋的酒,如今终于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后院赏花的四角亭中。
“小姐,你看,那土包子穿成这样是要去哪里啊?”
墨清宁遂着望去,一做男装打扮的女子正步履缓缓的走在青石小道上,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她阴森一笑:“李公子前些日子倒是说对这小贱人有点兴趣。”
“小姐的意思是?”巧儿面上的神情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去李府知会李公子一声吧!”墨清宁嗤声一笑,眼底寒意森森。
巧儿应了一声,当下便匆匆出了墨府。
出了墨府,沈清柚先是去了一趟四海赌坊,拿着顾南浔的令牌,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去到了三楼。
四海赌坊以赌资作为判定,赌资的多少决定客人所处的楼层,三楼则为最高级别。
引路的小厮轻叩了一下房门:“黎叔。”
片刻里面便传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进来吧。”
小厮轻推开了门,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墨小姐请。”
她微微颔首,抬步便走了进去。
方才踏入里屋,一阵淡淡的木香扑鼻而来,屋中的布置极为素雅古朴,让人倍感清新,与一楼的乌烟瘴气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也难怪要以赌资作为衡量了。
“墨姑娘请坐。”黎叔面容慈和的将人打量了一遍。
容色清丽,算不得惊艳,却让主子这番上心,想来自有特别之处。
她眉眼清和的微微一笑,兀自落了坐,眼前的老者虽眉慈目善,顾南浔能让此人打理这四海赌坊,说明这老者也不是简单之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我便开门见山的说了。”她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黎叔提壶斟盏的手滞了一瞬,须臾笑了起来:“墨姑娘倒是爽快人,说吧。”
“去年秋日,我购了一家酒坊,埋了一些桂花酒跟菊花酒,如今……”
话未说完,黎叔轻笑着打断:“姑娘的意思是想借四海赌坊给姑娘卖酒?”
她不言而喻的清浅一笑,作势便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茶。
“主子的意思是,只要墨姑娘有需要,小老儿这边只管配合。”黎叔笑着抿了一口茶。
她怔了一下,似没想到顾南浔这么爽快:“卖酒的银子七三分,黎叔以为如何?”
纵然顾南浔说这是给她的筹码,但她到底不想欠他更多。
黎叔放下茶盏,摇了摇头:“主子有言在先,一切以墨姑娘的利益为先。”
她眉头紧锁,她倒是不信顾南浔会这番为她思量?顾南浔此人城府深厚,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他是另有所图,那她索性心安理得便是。
“黎叔,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墨姑娘请说。”
她嘴角微勾:“这两日还请黎叔利用底下的人手在长安帮我的酒造势。”
“墨姑娘放心。”
黎叔一口应下,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子,竟能想到为酒造势,倒是个机灵聪敏的人,也难怪主子会如此上心。
出了四海赌坊,她又去一趟自己的意兴酒坊。
刘术见了她当是笑脸相迎:“公子来了。”
“酒怎么样?”她掀开帘子,脚下麻利的入了酿酒的里屋。
里屋一股浓郁的酒香,两个酒娘正在洗练今日刚摘来的蜡梅花,见了她, 两个酒娘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唤了一声公子。
她微笑颔首算是回应,刘术从酒罐中舀了一盏开封的桂花酒给她。
她接过轻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在嘴里蔓延开来,清酒过喉,残香浓郁,如琼枝甘露,让人回味无穷。
“公子,这酒品着如何?”刘术心思不定的问道。
这酒可关乎这间酒坊的兴亡,虽然刘术将酒坊卖给了沈清柚,但到底对这间酒坊还是有感情的。
她顺势将酒盏递给了他,笑着点了点头。
刘术瞬间笑意浮面,转念一想,又不由愁眉苦脸起来:“这酒再好,咱们也没有销路。”
她笑意深深地拍了拍刘术的肩膀:“放心,五日之内,我们意兴酒坊的酒,会成难求一盏的极品。”
刘术神情激动的望着她,口气有些不敢置信的意味:“真的?”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梅花酒酿出来。”她不可置否的莞尔一笑。
只要四海赌坊那边配合得好,这一切自是不在话下。
刘术跟两个酒娘一听忙不跌的点头,做起事情来,都有了干劲。
“刘术,你且记住,三日之内何人来买酒,都不卖,听清了吗?”临走前,她忽然回身嘱咐道。
既要造势,就要吊足胃口。
“是。”刘术兴致高昂的一口应下。
出了意兴酒坊,沈清柚心情颇好,岂止走着走着一个女童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她眉头一皱,蹲下身子来,直视着眼前生得可爱的女童,眉头舒展开来,心底一片柔软,当下柔声笑问:“怎么了?”
女童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可怜兮兮的说道:“姐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她未曾多想,笑着点了点了头。
闲来无事正要进赌坊的盛小侯爷,余光忽然瞥见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顿下步子凝神望去,那不是病美人吗?牵她的手的女童是谁?
他眉头深锁,却又在片刻一消而尽,这病美人从来不领他情,还对他那么绝情,管她这么多作甚?
思及此,他抬步往里面走去,只是前脚刚进,他后脚又踏了出来,人来人往的长安街上,早就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了。
他神情阴郁的咬牙,眼底快速的掠过一抹焦急,她都那么无情了,他还是放不下她,盛景尘,你他娘的就是欠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