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赤毛鼠也够奇怪的,缪饶做梦都想不到赤毛鼠带她找到的不是绘绿,居然是夏侯玄明。再见夏侯玄明,居然不是被他鄙视,而是她看着他躺在乱石堆里,半死不活。
要说这是缘分呢,还是古怪呢?赤毛鼠从她脑子里想的,记忆里存的,找到的是夏侯玄明?呵,这话说出去,缪饶自己都不信。
说实话,老鼠喝人血,她还是第一次见。赤毛鼠是灵鼠还是鼠妖,缪饶感觉自己都拿不准。她挠着额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原因来,或者说是夏侯玄明有问题?更或者说,是缪饶自己私心里希望能从夏侯玄明身上找到点问题,最好呢,他才是那个鼠妖。这样她可不就找到了自己讨厌他的理由了?
她给夏侯玄明清洗了伤口之后,也不急着给他疗伤,一圈一圈转着观察,她倒要看看,夏侯玄明到底有什么奇怪的,流出的血居然能让赤毛鼠兴奋的不顾危险,也要冲上去。可她看到的,除了夏侯玄明一身重伤还能不死之外,缪饶还真想起了一件事。以前,夏侯玄明拐着弯的要她的血,理由说的含糊其辞,而她想要他的血却不行。
他的血是珍珠粉泡的,还是龙血凤血,不能视人,弄的神神秘秘。非得在老祖面前发誓,也不肯给她,还搞的那么谨慎。
缪饶往地上瞟了两眼,想着九重楼本事大,白芨见多识广,知道的不少,说不定知道一些原因。不说不给她拿着他的血吗,趁着现在这个好机会,不拿白不拿。缪饶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将夏侯玄明的血收了进去,又拔了几根头发。
等回到了盛安城,她必定要让白芨认一认,看看这家伙是不是老鼠的近亲。
“不对啊……”缪饶脑子里有设么一闪而过。
说起来,夏侯玄明的血奇怪,她好像也没多正常。
记得当时的情况,好像跟今天差不多,她从身上割血时,虽然不多,也是这个情况,有些头晕目眩。她只当是强迫给了夏侯玄明血,心头窝火引起的不适,当时没注意,现在看来,怎么也觉得有些不对呢?
否则,夏侯玄明为什么不要别人的血,非得是她的不可?当初他也只是解释说需要鲜血,他自己不是特别确定,还在实验中,可第二次呢,又是为什么?
“啧,真是麻烦!”缪饶好像要想到了点什么,可就是抓不住重点。她抓了抓头发,脑子更乱了,连最后那点想法都被抓没了。“算了,我也真是的,摆明了说他的问题,怎么好好的我倒先怀疑起自己来了?我再奇怪,还能有这位讨老鼠喜欢的人奇怪?”
果然,景楚这个智囊不在,要想知道点什么,难度就直线上升。不管了,先疗伤,别真的把人给耗死了,她还得平白背上一条冤魂,于她的修道之路不利。
夏侯玄明也确实是命大,一身的伤势比死掉的那只幼崽还重数倍,身上黑气缠绕,一看就是被魔气侵蚀了。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都足以让一个普通的修士死个好几回了,偏偏这人内伤加外伤双重摧残,都还活着。
古人说的果然没错,祸害遗千年嘛!
“木系.常春藤!”妖王是不是还在附近她不知道,就算了为了避开山洞中其他低阶的妖兽打扰,为了以防万一,缪饶聚集木系真气,具现化出一个树藤的小林,常春藤蔓延攀爬至整个山洞的石壁。每一根树藤上都附着了她的神识,一旦被靠近,她就能在第一时间内知道。
“木系.萤火草!”缪饶手一伸,又在常春藤之上,缠绕了一圈萤火草。萤火草闪着点点荧光,将整个山洞照的如同白昼。
接下来。她要重点给夏侯玄明疗伤,分不出太多的心思考虑别的,所以只能藤蔓上附加了一些简单的攻击,不至于令敌人致命,拖个一时半刻,让她撤退的时间还是有的。
做好了这些准备之后,缪饶这才开始。她先用土系真气具现化出一个盆,再用水系注入了一盆干净的水,一把火刃。她撕开他的前襟,用水混着木系真气二次清洗伤口,看到夏侯玄明疼的直皱眉,缪饶就乐,心想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活该。
不过还别说,她幸苦修炼的具现化能力,居然干这些杂活也挺合适,居然十分便利。
“呵!”缪饶望了一眼手中的火刃,哭笑不得。随即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刀干脆利落地在夏侯玄明的心口位置处,划开了一个巴掌长的口子。因为是火刃,温度极高,即能达到消毒的作用,又能利用高温快速凝固伤口的血液,不至于血流不止。
然后,她又紧接着在夏侯玄明四肢各处,往外输血的血管地方各自划了一个一指长的口子。因为火刃的便利,都是即刻划开血肉即刻止血,省了不少麻烦。缪饶故意一掌偏重,拍在夏侯玄明的心口划开的口子上。
这个方法也是缪饶想给夏侯玄明一点好看,想把他平时欺负人的借着划开的这几道口子,还回去一点时,才临时想到的,至于作用有多大,那就全看天意了。
她立马运转木系真气,从那处口子处将木系真气输入夏侯玄明地体内。木系真气从心口处进入,顺着血管流入心脏,再到四肢百骸,上冲神识,中清肺腑,下达血脉,一边涤荡着他体内的魔气,一边将不能涤荡的魔气从四肢的口子逼出去身体。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夏侯玄明身体的四周便围绕了一大圈的黑气。那些魔气脱离了夏侯玄明的身体,似乎不能适应,不断地撕扯着,挣扎着,想要立刻找到下一个寄居的肉体。于是,距离最近的缪饶,就成了它们的目标。
这个时候,缪饶留在山洞内的“木系.常春藤”就起到了作用。魔气稍有一点动作,常春藤便自动发出攻击。木系本就具备克制魔气的属性,所以常春藤所到之处,魔气逐渐被清理干净。稍有魔气过重,常春藤不能消化的,缪饶就具现化出灯笼花,斗大的灯笼花胃口相当好,张开灯笼大的嘴,一个吸溜,就将魔气全部脱下了肚子,空气中半分也不剩。
缪饶用神识先探查了一番,夏侯玄明血脉中的魔气大部分都被清理干净,而且现在正是他体内魔气最弱的时候,缪饶趁热打铁。她再次运气,加大了木系真气的力度,酝酿着,然后猛地从心脏处灌入进去。
木系真气来势汹汹,在夏侯玄明的体内来回冲涮,缪饶没有刻意手软,每一次都像是从夏侯玄明的血脉中刮下了一层皮似的,凶猛又狠辣,疼的昏迷中的夏侯玄明不时地呓语哼唧几声,满头冷汗,缪饶都视而不见。
看她那样子,不像是给人疗伤的,倒像是解决仇家。
不过,不得不说,她这种凶猛狠辣的办法很有效果,如此几番之后,木系真气就将他体内不能被净化的魔气,全部包裹着,从四肢被划开的口子处流了出来。流出来了全是气味刺鼻的黑色血液,一直救了一刻钟左右,才变成了鲜红的血。
“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我。”缪饶拍拍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给夏侯玄明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以免那些黑血的残余魔气附着在伤口上,缪饶在夏侯玄明身上具现化出几根常春藤,将他围着饶了几圈。一边,她控制着灯笼花,将地上那一摊黑血全部清理了,这才算是暂时安全了。
“呼!”缪饶坐下来常呼一口气,心想这一趟走的太亏了,功劳没捞着,把她的真气倒消耗了不少。鬼火白虎的幼崽还好说,毕竟她也打着收幼崽未战兽的主意,就当是提前积累人情了。可这大师兄吧,救活了一不会感谢她,二不会给她好处,说不定还要怪她多管闲事。
“哼!”想到这里,缪饶就瘪着嘴,心想她就是太善良,没事救个冤家干吗呢?她侧头看了一眼,萤火草的光芒之下,夏侯玄明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虚弱的似乎就像是只有半口气吊着了一样。她从没见过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师兄这副惨模样过,一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顺眼了一些。
不过,这人本性如此,哪怕重伤昏迷不醒,狼狈不堪,居然还是那么个不可一世的样子。
缪饶一连救活了一人一灵兽,真气消耗太大,本就头晕脑胀的,现在又累的厉害,更加不能动弹了。再加上夏侯玄明伤重,不宜挪动,缪饶打算在他醒来之前,只能暂且在这山洞里将就着了。于是,她又施展了常春藤,加固了外围的保护。
但是一想到魔气跟霁雪有关,缪饶就不能放心,又祭出了白洛玉盘,这才稍微放松一点。想着洞内温度低,还有两个病号,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幸苦白费了,赶紧释放出一个土系制作的火盆,木系添柴,然后一个火系法术点燃。顿时,山洞之内暖烘烘的。
“这才像话嘛!嘶,话说我这能力,怎么越来越是荒岛求生的必备技能呢?”缪饶自嘲地笑了笑,她太累了,也无力多去研究,抱着鬼火白虎幼崽的软绵绵肉乎乎的小身子,倒头就睡了过去。
“哐!”的一声巨响,鬼火白虎和缪饶瞬间被惊醒,幼崽本能地吼叫了一声。缪饶也拔出了逝水刀,从地上滚起来,眼睛神识都在四周不断地搜寻着,“谁?”
“是你把我绑起来的?”是夏侯玄明醒来发现自己被常春藤缠绕了周身,用真气崩裂藤蔓发出的声音。他重伤刚醒,嗓音沙哑沉重,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冷冰冰的不含半点情感,更别说有什么对缪饶的感谢之意了。
“呵!”缪饶冷笑一声。一边发现不是敌人松了一口气,一边又发现果然上演了农夫与蛇的故事而气氛。她摸了摸幼崽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以示安抚,不悦地说道:“请你用你那可怜的脑子思考一下好吗,我要是绑了你,你能是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说你从生出来以后,智商就下班了?告诉你,要不是我用木系的常春藤裹满你全身,帮你吸收了魔气,你现在就是具尸体了,哪可能还有机会对我大小声的质问?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要你感恩,至少说句人话如何?”
“要是我没记错,我并没有求你救我。”
“嘿你这人……”缪饶气不打一出来。
鬼火白虎挣脱了缪饶的怀抱,一蹿跳到了夏侯玄明的边上,舔了舔他的伤口,“嗷呜”地叫了两声,好像在询问夏侯玄明的伤势如何。夏侯玄明却一脸不待见幼崽的模样,也没有搭理幼崽,自顾坐起身来,他一动,胸口处被缪饶划开的伤口崩裂,浸出了鲜血。
夏侯玄明眼睛一眯,看着心脏处的伤口,一时有些迷糊。忽然,感觉手腕和脚腕处有些刺疼,他一看,竟然都有一个伤口。这么巧合?夏侯玄明可不记得自己昏倒之前,还有这种伤。他抬眼震慑力十足地盯着缪饶,像是询问,又像是肯定,“这些伤怎么来的?”
“……”缪饶分明是救了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夏侯玄明这么一问,反倒问的她心虚了。她眨了眨眼睛,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半晌,缪饶只能拿幼崽说话,顺便指桑骂槐,“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是我救了你,你不感恩我,反倒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是你!”夏侯玄明根本不把缪饶那点不痛不痒的话放在眼里,加重了语气再问。
“我……”缪饶想了千百句狠话,指着夏侯玄明的鼻子,却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他的冷漠眼神看的丧了气。缪饶突然就胆颤了,生怕被夏侯玄明看出来她是有意趁火打劫,于是赶在被他查清楚之前,赶紧说道:“你别魔气侵入了身体,伤势严重,我除了用了木系真气给你清洗五脏六腑和血脉,通过四肢的口子把黑血排出来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事急从权,我也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