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两府相交的路口,马车停下,温良从马车里出来,朝虞月卓拱手道:“虞将军,拙荆身体不适,在下就不叨扰了,先行离去。”
虞月卓也拱手回礼,体谅地说道:“子修兄先去吧,尊夫人身子要紧。”
等温府的马车离开后,虞月卓也带着自家媳妇和妹妹一起回府。
马车直接驶进府里,在落月轩停下,虞月卓唤来一个力气比较大的仆妇,让她将受伤的妹妹抱下马车,并嘱咐妹妹好生休息,将伤养好。
虞月娟很乖巧地点头,欲言又止,终究不敢说什么,只能频频地瞅着阿萌。阿萌一脸纯洁地回望过去,呆萌得不行,让虞月娟心头有些恼怒她此时“纯洁”得真不是时候。
等马车回到锁澜院前,阿萌在虞月卓伸手时快一步跳下马车,并且为了表示自己已经好了,还蹦跶了两下,抬起头扬着眉看他,一脸得意。她才不要让他抱自己回房呢,那真的很丢脸。虽然那个天音宫的毒很变态,但过了一个时辰后,疲惫感完全消失了,仿佛先前的痛楚和疲惫都是她的错觉。
“对了,如翠不是肚子疼么?咱们也去瞧瞧吧。”阿萌现在将二翠姑娘引为知已,自然关心她。若不是刚才他们和阎离尘、容颜在寺院里分别,不然阿萌都想叫容颜过来给如翠瞧瞧了,对容颜的本事,她素来信得过。
虞月卓沉吟了下,又见阿萌活蹦乱跳的,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夫妻俩携手到了隔壁的太师府,门房给开门后,见到是他们,不敢有担搁,赶紧将他们迎了进去。
两人进到温府,便看到温府里的仆人来往的仆人都有些紧张的模样。
刚才温良回府,下车时是直接抱着身子不适的妻子回房,一路走来,府里的下人都看到了个明白,以为夫人出了什么事情,使得府里的下人都开始担心起来,做事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由此可见如翠这女主人在温府里挺得人心的。
温府的人现在为他们的女主人的身体担忧,所以没有人来招待虞月卓夫妻俩,不过阿萌也不在意,在下人的引领下,往温府后院行去。到了后院的偏厅时,便见到温府的管家站在偏厅前焦急地看着,偏厅里,温良守在如翠身边沉着张脸,眉宇间有些阴郁之色,反而是本应该身体不适的某人一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水,若不是她脸色有些苍白,还真看不出她身体不舒服。
看到虞月卓带着阿萌进来,温良只勉强笑了下,便又催着管家问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管家也很焦急,回道:“大人,老奴再去看看。”说着老管家以一种不符合老人的速度蹦出去了。
如翠看到阿萌,倒是有些高兴,拉着阿萌的手说道:“阿萌,你怎么来了?你也受伤了,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
“我没事啦。你现在怎么样了?”
如翠耸耸肩膀,“只疼了一会儿就好了,没啥事呢。其实我都觉得不需要请太医过来瞧了,人家太医都这么老了,可经不起温大人折腾。不过温大人不放,我也没办法。”
看她一副“我真拿我家大人没办法”的模样,阿萌嘴角微抽,顿时对二翠姑娘生出一股子的羡慕来,因为二翠姑娘敢同她家相公呛声,不像她被虞月卓欺负得死死的。不过阿萌倒是同意温良的坚持,因为二翠姑娘的脸色确实很苍白。
“温大人这是关心你……”
正说着,太医终于被温府的小厮扯过来了。看了那个胡子都花白的太医,阿萌有点了解如翠说的“经不起折腾”是什么意思了。且看这位太医与温府人的互动,似乎与温府颇有交情,所以温良才会指定让他过府来请诊。
老太医在温良急促的催促声中,不紧不慢地挪过来,直到温良出声催促时,忍不住翘起胡子喝道:“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没个定性,以后如何成大事……”
如翠插嘴道:“胡爷爷,温大人现在已经在做大事了,是宫里的小皇子们的老师呢,连东宫皇子见他都要行礼。”
老太医瞪了她一眼,怒道:“男人们说话女人不许插嘴!”
如翠扁扁嘴,嘀咕道:“没有女人,你们男人怎么出生的,自攻自受不成……”
“你——”
“……胡爷爷,您就别说了,先为我家夫人看看身体吧。”温良讨饶地说,又摸摸如翠的脑袋,小声地说:“丫头,别气胡爷爷了,他也不容易。”
二翠姑娘很听话地点头,认真道:“我没有气他,只是说实话,温大人,诚实是美德。”
“……”
胡太医又瞪了眼那对气人的夫妻俩,然后瘦削的脸定向二翠姑娘,在二翠姑娘赶紧露出甜美的笑容时,颇为高傲地翘起花白的胡子说,“看这丫头活蹦乱跳的模样,哪会有什么事?就你宝贝她,我说这丫头不合格,只会气我老人家……”
虽然唠唠叨叨的,但胡太医还是坐到下人搬来的凳子坐下给如翠把脉。
虞月卓在一旁为阿萌解释这太医的身份:“这位是胡太医,从先帝时期就在宫里服务了,可是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深重宫里的贵人敬重,在杏林中颇有威望。他现在已经退休了,平时除了太后和帝后,极少有人能请得动他了。听说他是温子修母族那边的长辈。”
阿萌点头表示明白,原来是亲近的长辈,才会用这种看似责骂实则宠爱的语气说话。而看温良被骂了也不生气的模样,便知道他与这长辈的感情极好,可比镇国公府的人好多了。
老太医仿佛没有发觉温良及温府下人的担忧的目光,半闭着眼给如翠把脉,不过一会儿,老太医突然双眼大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如翠。二翠姑娘回以十分无辜的表情,有点担心道:“胡爷爷,你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我得了什么绝症不成?”
“呸呸呸!小孩子嘴这么快做什么?”胡太医直接骂道,然后又仔仔细细地把了一次脉。
温良也担心极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都蒙上了一层雾色,整个人仿佛变成了烟波江南雾色中一景,充满了忧伤的诗意,让阿萌看得差点直了眼睛。最后被醋劲大发的虞月卓直接在她脸上掐了下她还没有减下的肥肉,让她疼得再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给他戴绿帽子。
胡太医在众人惊忧的目光中,喃喃说道:“这丫头命大得很,没事,不过是怀孕了……”
“……”
闻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喜形于色,只有温良夫妻一脸呆愣的表情。
“不可能……”温良喃喃道。
一听这话胡太医就暴了,虽然人是老了,但身体却很硬朗灵活,马上挥舞着拳头捶打着温良的手臂,骂道:“你这臭小子怀疑我的医术么?也不想想你当年摔得差点破相还是我医好的,不然你现在还能端着这张脸到处勾搭姑娘么?滚,别来这里碍事,我要给你媳妇开副安胎药,她的胎气不稳,受了惊吓,有些危险……”
温府管家马上让人备笔墨纸砚给老太医,服务得十分周到。
“温大人,如翠,恭喜了。”阿萌赶紧笑着说,这可是喜事呢。
虞月卓也笑道:“子修,温夫人,恭喜。”
温良没反应,目光发直地盯着如翠的肚子,而如翠姑娘瞅瞅胡太医,又瞅瞅满脸笑意的阿萌他们,终于望向正在发傻的丈夫,挠了挠脸,说道:“温大人,我怀孕了耶。”
温良已经被这消息给砸傻了,下意识地点头,说了一句日后他后悔万分的话:“哦,怎么办?我还是去找王爷问问吧……”
“不孝子,你难道就不会将这消息告诉镇国公府的人么?别忘记了谁才是你的家人,你可不是肃王生的,肃王没你这么大的儿子。”胡太医气哼哼地骂道。“能怎么办?怀孕了就好好安胎生下个胖儿子!”
如翠很杖义地挺身而出,“胡爷爷您别生气,夫君只是太高兴了才会这么说的。我马上让人给肃王府和镇国公府送消息。”如翠喜滋滋地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在拉仇恨。
胡太医更气了,这丫头也是个气人的。
莫怪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除了肃王妃等人,很少有人知道如翠曾经为救温良而伤及内腹,太医们都诊断这一生不能受孕了,胡太医也亲自诊过,所以才会对温良娶了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为正妻而气个半死。不过现在温良的媳妇儿怀孕了,胡太医终于了了一桩心事,骂人都中气十足。
温府一片喜气洋洋,虞月卓和阿萌给他们道了喜后便回府了。
回到家后,阿萌和虞月卓亲自去姚氏那儿接小包子崽崽。
姚氏有些依依不舍,不过听儿子说女儿和媳妇这次出门在莲花观寺都受了惊吓甚至受伤后,吓得脸色都变了,迭声问怎么回事。虞月卓不想吓到母亲,将事情一笔带过,只说是她们受了连累,凶徒已经缉拿了。
姚氏坐不住,要去落月轩看看受伤的可怜女儿,虞月卓也没有劝,吩咐丫环们伺候好老夫人,便带着妻儿回了锁澜院歇息。
阿萌抱着小包子,小包子还未到两个月,视觉听觉都没有长好,表情也不丰富,只有一双眼睛比较灵活。但小包子有时候显然不怎么活泼,不睡觉的时候拿着一双呆萌的眼睛瞅着人时,真是萌死个人了。
阿萌被儿子瞅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在他小嘴上嘟了下,然后马上被人将脸板起,小包子也直接被人抱走了。
看到打扰她非礼儿子的人是某位将军大人后,阿萌只能扁扁嘴,不敢抗议他阻碍自己与儿子培养亲子感情,甚至可能还要面对某位将军某种变态的吃醋行为。
“不准随便非礼儿子,他是男孩!”虞月卓一脸认真的表情。
阿萌双眼发亮,“若是女儿就可以非礼了么?”
“不行!”虞月卓毫不客气地否定了她的话,“除了我之外,你不准非礼任何人,别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小心倒霉!”
阿萌被他的话刺得差点扑地不起,心中咆哮:亲吻自己的孩子哪里伤风败俗了?有本事你以后就别亲儿子!
“乖,你想亲的话就过来亲我。”虞月卓将她抱到怀里,一副很大方的模样。
阿萌郁闷地看了他一眼,兴致不高地哼了一声。不过想到一件事时,阿萌差点蹦跳起来,揪着虞月卓的衣领问道:“对了,我不是中了那个什么毒了么?会不会传染啊?”后知后觉的某人紧张兮兮地问。
莫怪阿萌会如此紧张,虽然她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但天音宫这毒也特囧特那啥了,她就怕有个意外,所以既便这问题很丢脸,她也勇敢地将脸皮扒下。
虞月卓也被她跳脱的思路弄得囧了一下,然后才无奈地说:“你想太多了。”
确认是想多了后,但阿萌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