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的温臣年和她前几天见到的不一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目光沉静,神情寡淡,镜片反射着多媒体投影的光,随意扫下讲台的双眼黑沉沉的,不带情绪,冷而淡。
格外安静的教室里,时染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刹那间停下。
随后,猛烈加速跳动的声音。
温臣年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从容,加上又是他擅长的领域,讲课时没有任何的停顿,行云流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时染觉得自己的眼皮逐渐变沉。
身体被困意席卷,最后,在男人冷静低沉的嗓音中,她头一歪,趴在桌子上。
睡了过去。
温臣年拿着钢笔的手一顿。
李佳芯心惊胆战觉得时染离挂科不远了,毕竟上节课睡觉的那个学生,已经被温臣年毫不留情的扣掉了平时分。
李佳芯刚伸出手,准备推她的时候,又反应过来,时染又不是这里的学生,她哪需要分数?挂什么科啊?
想着,李佳芯便收回了手。
然而罕见的是,温臣年也没叫醒时染,他的目光似有若无的在时染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继续讲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神情。
李佳芯:“???”
这是什么情况?点个名你都那么严格,现在居然纵容学生在课上睡觉?
随即李佳芯又醒悟过来。
刚刚点名的时候没有点到时染的名字,温教授应该知道她时过来蹭课的,所以就睁一支眼闭一眼?
*
时染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心惬意的觉了。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熟,中途课间的铃声都没吵醒她,知道大课结束前几分钟,她才意识迷离的从睡梦中挣脱出来。
她揉了揉眼,距离她不到两米的讲台上,温臣年正在布置课后作业。
时简点掐的正好,作业刚布置完,下课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学生们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时染也从课桌里拿出自己的包,低着头把桌子上形同虚设的笔记本放进包里的时候,视线里突然伸出一只修长手来,敲了敲桌面。
手指白皙修长,节骨分明。
顺着手,视线往上,入目的是,温臣年紧绷的下颌线线条,不苟言笑的脸。
时染睡了将近一个小时,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但在对上温臣年面色凝肃的脸的时候,陡然清醒过来,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居然在他的课上,睡觉了!
时染:“·····”·
她动了动唇,小声道。“温教授····”
温臣年不为所动。“你是第一个在我的课上睡觉的人”
时染:“····”
她羞耻的低下了头。
他语调清冷。“一万字检讨”
时染猛然抬起头。“一万字?检讨?”
而温臣年已经回到讲台上收拾东西了,他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怎么了?”
时染苦着脸。“温教授,我不是你们班的学生,你看你那名单里都没有我的名字,我就是单纯的,慕名而来听您的课”
怕他不信,时染拉过李佳芯,说。“不信你问她,我真不是您的学生,所以这检讨是不是就····”
李佳芯也为她求饶。“是啊,温教授,她真不是我们班的学生”
因为是早上第一节大课,其他人也都赶着去另一栋教学楼上第二节大课,教室里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李佳芯也没压低声音。“温教授,她是您对门李教授的外甥女,她还给您送过水果呢,你忘了吗?”
温臣年神色淡然。“没忘”
时染松了口气。“所以····”
他眉梢微扬。“慕名而来?”
时染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温臣年慢条斯理的问她。“所以你觉得我今天讲得课怎么样?讲的明白吗?听得懂吗?”
时染:“·····”她后来都睡觉了,哪知道讲得怎样。
她硬着头皮,说。“你的课很好····讲得很明白”
温臣年昵着她,脸色淡然,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是我的课很好睡吧?”
时染:“····”
····
这个教室还有课,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不少学生,因此他们出了教室,李佳芯和时染跟在温臣年的身后,课间走廊里人多,嘈杂喧嚣,李佳芯敢大胆的和时染说话。
李佳芯:“温教授是我遇到过最不近人情的老师,我忽然觉得周魔女很人性化了”
周魔女是李佳芯班上的班主任。
时染:“你前几天还说他是你遇到最帅的老师,你还说因为他你都爱上了高数,现在这么快就变心了?”
“我那不是年少轻狂不懂世事嘛”李佳芯痛心疾首。“我哪里知道他这个这么变态,每节课必点名不说,一节课下来都不见他笑一下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脸僵,真是白瞎了他这么一副好皮囊了”
时染一脸恹恹的说。“你还说想和他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
李佳芯如临大敌。“别,千万别,我在上他的第一节课的时候就打破了这种想法”她的表情塌了下来。“我好想念魏教授啊,虽然比起温教授,魏教授丑了点,老了点,上课无聊了点,可是也不会这么损失脑细胞”
时染扫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你这喜欢也太肤浅了吧?”
李佳芯说。“我也没喜欢过他啊”
“····”
李佳芯就连对着温臣年的背影都有种毛骨悚然的紧张感。“而且,像温教授这种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不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所能染指的,要拿下他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啊,我这种比较怂,伤不起”
时染:“·····”
正好下了楼,李佳芯还有课要上,临走前她朝时染晃了晃手机,示意手机联系。
时染跟着温臣年下楼。
她讪讪的开口。“温教授,我真不是故意在你的课上睡觉的”
温臣年:“嗯”
时染:“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早上起得早,所以没撑住困意就····”
温臣年:“哦,是吗?”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