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南陵,是多雪的季节。网
打从过年开始,小雪,中雪,大雪,暴雪就没停过,轮番的轰炸这个美丽的城。
我躺在浴缸里,生无可恋地隔着窗户向外眺望,我很怀念双腿踩在雪上的感觉,看着楼下那些小如蝼蚁般的行人,我很羡慕,不,应该是嫉妒。
阿呆,人如其名,是个憨脑壳,此时正依在门口打瞌睡,一串晶莹的口水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滑,滴答滴答的落在裤子上。
我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浊气,将整个脑袋探入温热的水中。
我是个很怕死的人。
但我这一刻真的只想死。
我不想在轮椅上,被人二十四小时照顾着度过剩余的时光,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然而……
事情总会朝着我意想不到的反方向发展。
我这头才刚灌了两口水,神智都还清醒着,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已是一把将我从水里拽了出来。
是阿呆,我亲自指派过来照顾我的人。
阿呆满脸焦急,忙不迭道歉:“老大,对不起……我,我不该打瞌睡的,你……你没事吧?”
我用力咳嗽出鼻腔里的水,愤懑地盯着他,这个王八蛋……昨晚被我刻意的折腾到三更半夜,怎么白天值班的时候警惕性还那么高?
我他妈只是想自杀一下……你就不能成全我?
阿呆手忙脚乱地帮我擦干脸上的水珠,小心翼翼道:“老大,你洗好了吗?洗好了,咱去卧室电影吧,我知道你最喜欢看恐怖片,我特意选了七部,都是贼恐怖的那种。”
我无语。
天底下还有什么是比我正在经历的还要恐怖的事?
“阿呆,帮我个忙。”我说。
“啥忙?”
“卧室有枕头,弄死我。”
阿呆瞪大眼睛。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背这个锅,你把手机拿过来,我录段音,保证老大和蛇爷他们不会为难你。”
阿呆转身进了卧室,他没关门,所以我听的很清楚,他在通过手机向老大做汇报,他把我刚才的话完完整整地重复给了老大知道,连标点符号都没变一下。
“阿呆,你他妈的叛徒!……”我气急败坏,我要是能动弹我非得揍死他!我当初挑他当我的护理员,就是因为他呆,我想着也许可以趁他不备弄死我自己,可没想到这狗日的比猴还精。
很快……究竟有多快呢?就是阿呆刚帮我擦干身上的水珠,将我塞进被窝,一大群人就拎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进了这间别墅,进了我的卧室,有沈浪,有大肥,有一姐,当然也有冯天涯,近十口子人。
冯天涯往我身边一坐,什么也不说,按动遥控器,播放电影。
我阴沉着脸,“你们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沈浪将电子麻将机搬进来,然后招呼大肥,高大彪子他们过去跟他打麻将。
我气的压根直痒,“沈浪。”
“咋了老大。”
“废物。”我骂。
沈浪愣了愣,抬手打出一张牌,“西风。”
“死胖子!你说你除了会吃,还会干啥?”我把枪口瞄准大肥。
大肥喊了声‘碰’,然后看着我苦笑,“老大,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个屁!要不是你们两个废物,老子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我几近丧心病狂的攻击他们,各种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的恶毒话语连珠炮似的从我嘴里蹦出来,末了,我补充了一句核心,“咋地,不服?不服弄死我啊!?你们有这个胆子吗!?啊?!”
沈浪与大肥对视一眼,前者平静道:“你不应该打六条,我胡了。”
大肥:“算你狠!”
我:“……”
冯天涯叹气,“拜托你别那么幼稚,沈浪和大肥……无论你怎么刺激他们,他们也不会对你动手啊。”
“贱人,滚。”
冯天涯倒抽一口凉气,“张狂,你过分了。”
“我就是这么过分,有种弄死我啊?”
冯天涯眨了眨大眼睛,哼道:“好女不跟男争,我忍!”
“一姐。”我又一次转移攻击目标。
一姐大叫:“别惹我,我脾气不好!”
“老子就是要惹你……!”
我像条疯狗,逮谁咬谁。
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我自己都口干舌燥了,这群厚皮脸们却一个个都如老僧入定般,该干嘛干嘛,把我的挑衅当耳旁风。
“让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你们要是把我当兄弟,就给我个痛快的!”
硬的不行,我只能来软的。
冯天涯抬手,帮我擦掉额头的汗,柔声细语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要放弃希望。”
“你告诉我,希望在哪!”我眼圈通红,几乎控制不住情绪了。
“连癌症都能治愈,更何况你的身体……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吧?”冯天涯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
接下来的时间,一群人轮流在别墅守着我,生怕我想不开做出自寻短见的傻事。
他们也不想想,就我现在这种情况,我他妈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啊!
……
时光飞逝,两天后的下午。
沈浪他们依旧在我眼皮子底下打麻将。
吱嘎
门突然被推开,蛇爷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朝我微微一笑,“臭小子,听说这几天你每天都在花样作死?”
“蛇爷!”
“蛇爷!”
众人赶忙起身打招呼。
蛇爷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看着我笑道:“有个人,也许能治你身上的伤。”
我刚想问那个人是谁,一个熟悉的女人已是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像朵娇艳的小白花,可事实上,但凡跟她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是个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大恶魔。
她是病小姐!
“你怎么在这……!”我惊讶的不行,做梦也没想到,蛇爷会把这娘们请回来。
病小姐不回答,缓步来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只听‘咔嚓’一声。
我的胳膊断了。
但我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病小姐沉默了一下,“神经中枢出了问题。”
“能治么?”蛇爷问。
病小姐摇头,“我从未遇到过这种案例,我只能说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