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陈昭就起来收拾,却吵醒了程绮烟,见她醒来便道:“再睡会儿,别起来。”
“不要紧,我帮你收拾。”说完走了几步,小脸有些微皱。
陈昭道:“你剪我的床褥做什么,搞个圆窟窿。”随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随她去。
天微亮,王六元便过来敲门喊道:“老大起床了。”
“来了。”
洗漱时,程绮烟在他身后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听见王六元在门外吵吵,程绮烟走过来将包袱递给他道:“以后可莫要这样了,莫要让金陵人家来催你的。”
陈昭点点头,他只觉得自己还没有睡够,但是走到医馆门口时却看大家都到了。
林时年和高守已经站在七月初的清晨里,两人显然都等了好长的时间。
左顾右盼,程绮烟和王六元在大堂也没出来,不知道在一起说着什么。
陶一仙上前,也难得的甜甜一笑道:“等你下次回来时,本女侠或许就名扬江湖了。”
“得,你还做女侠梦?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记得用外号。”陈昭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万千。
虽然他跟这丫头似乎水火不容的很,但是有些时候她还是挺不错的,便道:“人活着爽快点,想入江湖就趁早,免得磨磨唧唧的最后泡汤了。”
毕竟自己来程家这么久,也从未见她对这些治病救人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并不热爱。
楼玉香道:“陈昭你昨夜睡的好么?今日要不是行早路,大家也不会这样早的叫醒你了。”
程仲景倒是摆出一副老者的架子道:“林大人,这陈昭以后在金陵,还要您多担待。”
林时年倒是没有半点架子,只是点点头道:“陈小兄弟实在是有意思的很。”
这时,程绮烟也走了出来,含笑看着他,红唇轻咬,似是想说什么话儿,却又碍于母亲与父亲众人在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跟在身后的王六元背了个大包袱跟在陈昭身后,一起向孟江边的码头而去。
谁知孟州知县姬武德早就在孟江边等候,殷勤的递上一个盒子笑道:“林大人,这是下官的一些小心意。”
高守警惕的挡在前面道:“不必了。”
“高大人,我听说林大人喜欢医书,便找了本秘籍,还请林大人笑纳,不然下官便不好离开。”姬武德压低声音道。
“送书做什么。”林时年喝到。
“给我吧。”高守见他比较死皮赖脸的,便伸手要接,却被姬武德很快躲闪。
认识姬武德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个拍马屁的溜子,也是个立场不坚定的货,林时年也不搭理,只是与陈昭一同上船。
姬武德直接越过高守,笑着谄媚道:“我来,我来。”
林时年道:“下不为例。好好治理孟州,把事情操心在这些百姓身上才是你该做的,别整日投机取巧的。”
“林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知道了!下官知道了,下官知道。”
但脚下的步子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箱子放在船上,那船明显沉了下。
陈昭想了想也没有明说,毕竟得罪了姬武德,对程家医馆是非常不利的,眼下自己要走了。
可是那盒子不止是一本书那么简单,便对身旁的六元道:“六元啊,以后随我去金陵要好好读书写字才是。”
“老大,读书太枯燥了。”
“胡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记住了没有。”
王六元只觉得悬乎,这书还能有金屋子,哪里有这么神奇。
船很快离岸,因为程仲景和姬家不对付,便只在上游就辞行。
上船的林时年听到陈昭这句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便走到船舱中打开盒子,看到盒子中放着一本蓝皮的药书,揭开却发现中间是被掏空的,有十几锭金。
“荒唐,想要贿赂本官。”林时年啪的盖上木盒子,怒甩衣袖将盒子拂出老远。
旁边的高守领会,从船舱拿起盒子走到甲板,去发现船离开码头已经十几米。
姬武德还没有走,只是一副不明的笑意的挥着手。
高守双脚在船侧猛蹬,两只脚顺着江面点起些水花。稳稳的落在了姬武德面前,将箱子一把丢给他后,借着旁边的木柱子,直接凌空而起,稳稳落在船上。
王六元抱着包袱道:“这高手啊。”
“叫高大人。”陈昭纠正。
“可他就是高手啊。”王六元一脸羡慕的看着高守。
孟江边,姬武德抱着盒子对着江水呸了几口道:“老家伙也太聪明了。”
“大人,我们何必靠他。”身后的捕头拍马屁道。
“你懂个屁,知州大人都怕林大人要死,而且开垦两条路才是最保险的。”姬武德冷哼道。
“是,大人,小的就是屁。”
姬武德转身时,看见不远处的程仲景一家,脸色铁青道:“程家走了狗屎运了,治不好就等着被送进大牢吧。”
这次那个高守竟然跑来告诉自己要照顾程家,这厮口气也太大了些。
身后的捕头看姬武德盯着远处的程家,便谄笑道:“大人,要不小的带人去教训教训程家。”
“滚,往后告诉吴耀,都给我离程家远点,谁惹事,我要他小命。”
船越来越远,因为是顺流而下的缘故,借着晨风行的更快。
程仲景和楼玉香两人说着话回了医馆。
盯着小如蚂蚁的船,陶一仙看着旁边的人道:“唉,这下医馆没趣了。”
程绮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紧紧追着船走的,除此之外还有一颗心。
“啧啧,女人呐,人家在时不去找,如今走了,又暗自伤神,唉何苦呢。”陶一仙背着手,很老道的说着。
“哪有。”
“口是心非的女人,你家陈郎已经走了,这金陵可是个烟花之地。”
看着陶一仙离去的身影,程绮烟还是站在江边,望着滚滚向东流的江水,身影如柱子一般笔直。
时间虽短,但是她却被陈昭这人的独特给勾了心思,如今他去了金陵,这孟州也就少了欢乐。
不过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就是好好的钻研陈昭帮她写的一些药论。
然后帮他好好的管账,将那本印刷不久的诗集好好的准备,等他回来时,自己也好满意交差。
去金陵她替他高兴,他爱做的事她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