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金陵的孟州县衙内,吴耀在县衙大堂内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抬头对堂中坐在椅子上的姬武德道:“大舅父,如今程家剩下的不过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再不动手,等到何时。”
大堂的明镜高悬下,一脸颊消瘦的姬武德沉稳的坐在那里,面目威严,不知道再想什么,被吵的烦了端起茶杯抿了抿,淡淡的道:“急什么,没女人不活了是吧,你个下贱玩意儿。”
“对,我就是下贱,你娶了好几个怎么不说,那如花姑娘你也不让我去找,我去我娘灵位前告状去。”
“回来,你坐下。”姬武德不容反驳的语气震住了吴耀,他也不敢在反抗,立马怂了。
“梁王有令,不可轻举妄动坏了大事,我们要与林时年交好,陈昭如今被林时年请去了,程家动不得了。”
十年前若不是被一个路人给捡了漏,又怎么会找不到,况且正值搜查,这个程仲景就在这孟州落地生根了,还带着同龄的孩子。
只是这些年,他发现程仲景并没有任何势力。他不断的打压,也不见有人出来帮他。说明并没有朝廷中人帮忙。
本来水到渠成的事,谁知道被突然蹦出来的小子给搅合了,吴耀这个不争气的,离了女人不活了。
“大舅父?大舅父?大舅父。”
看他不吭声,吴耀连喊三声后朝着门口溜了出去,他好几日都没有找如花了,得赶紧去。
溜出县衙时,天色渐晚,吴耀买了些胭脂水粉和点心,指挥姬家家丁跑去送给程绮烟。
暮色苍茫,程家后院。
天刚黑下来,程绮烟便简单的洗漱,一身清爽的来到陈昭之前住的院子,顺手拿了药锄和木桶。
夜色渐浓郁,她打着灯笼将兰花周围的土松了松,又把白石地面洒扫干净。
本来陶一仙嘟囔她,这些事让段羽他们做就好。但是她不依,说自己来放心,等陈昭回来时看到屋子院子也是干净的。
因为孟江的小支流从这座院子穿过,形成了小河,程仲景便将这半截河流圈在院子,取水也更是方便。
她坐在院子的河水前,一手托着下巴。这些天她想的最多的就是金陵,陈昭。
那个有些让人生气有发笑的人已经好些天没在院子里了。
回想起来,也是有些甜蜜。
刚开始他只是个帮工,大堂中与她开玩笑,出诊时又陪她一起去买糖葫芦,后来她误用他的筷子。
再到后来,连她也忘记他是什么时候走进自己心里,或许是那次在孟州文会。
是看到陆文成强行要对自己表真情,后来又在文会看到他跟那个顾小姐一起,浑浑噩噩的就与他表了心意。
她确实也想去金陵,只是莽撞的去了会耽误他。唯一就是帮他整理的那诗集也已经传遍孟州,而且一日比一日火爆。
“小姐,你怎么又在这里,门口有个送信得找。”新来的女帮工扶着院门,脆生生道。
送信?难道是……
程绮烟想到这里,心里如一锅凉水烧开了,咕嘟咕嘟直冒泡,三步并作两步朝大门口奔去。
撞到了收拾药材的段羽,惊着了院子里的柴狗,连大堂中忙碌的陶一仙也停下包药的动作道:“你去哪里呀~”
跑到天下安医馆门口,程绮烟盯着那人看了半天才道:“怎么又是你。”
“程小姐,这胭脂水粉是我家吴……程小姐。”
家丁只好把东西送进大堂,又被她给扔了出去,循环几次那姬家家丁只好留下信离开了。
程绮烟也不看,便把信撕了碎片。
陶一仙道:“怎么又把人家的胭脂水粉扔了。”
“既然对他无意,又何必拿了东西让他误会,水性杨花呢。”程绮烟走到算盘前道:“陈昭那份钱算好了吗。”
“就知道陈昭,我脑袋算的一窝乱,你来算利润,”陶一仙两手在她肩膀拍了拍道:“这个你精通。”
但平日里的灵活的算盘今日拨来拨去也是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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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府,偏院。
王六元又跟着高守在花园里学武艺去了,用他的话说,只有一身武艺才能为兄弟两肋插刀。
靠着窗户,陈昭悠闲的喝着凉茶,心思却在那个林家小姐的一双腿上。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什么就得操心什么。
今日林时年说林念柳的双腿有些瘫软,不仅抽筋主要是那双腿血脉不活,又常年不锻炼,再加上一些旧病就成了这样。
只是再简单的问题,积的时间久了也就坏了。
这几日他发现,文朝这些人行医都是靠着吃药针灸,甚至林时年说把那个皇宫里的西洋人请来给林念柳治。
陈昭听后有些不爽,上下五千年的医术它不香吗,非要找些洋玩意儿来治,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兄,有丫环找你。”高守跑回来传话。
“找我做什么,大晚上的找我谈心?我可是好男人。”陈昭开着玩笑跳下窗台。
见到那丫环时,陈昭就知道是林念柳找他。今儿几句话把她说的哑口无言,难道是来找自己报仇雪恨的?
管它,先去看看再说,他七尺男儿怕个什么。
去了他就后悔了,果然大晚上的找他,就是没什么好事。
陈昭坐在屏风后道:“林大小姐请我作甚,是今儿的事要出口恶气是吗。”
“小郎中,小姐今日被你气的一天都没吃饭,你倒好,还说风凉话了。”
说话的是林府的老妈子,有些权势,她指着桌子上动也没动的药汤道。
“老妈妈,莫非小姐找我来是想罚我。”
躺在屏风后的林念柳道:“只是今日你说的有理,我请你来是想与你赔礼,我文不如人。”
陈昭伸头看了看屏风道:“啧啧啧,就因为这个事,就吃饭了,你还真是下血本儿。”
两人隔着屏风,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林念柳这些年一个人读书写字,没有遇上过可以比试的对手,有些孤独。
今日她似乎有了对手,就是这个大夫——陈昭。
说了几句屋子里的空气就突然安静下来,有些尴尬。
“咕~咕~咕”
肚子里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陈昭为了掩盖肚子便道:“有些饿了,你些饭菜看起来不错。”
他打开食盒,却发现那几年都是蒸药材,煮药材,炖药材,简直是掉进药材窝了。
“你就吃这个。”陈昭道。
“是,治病活血。”林念柳声音有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