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书房,夜。
一双女子柔弱无骨的手将一件袍子披在了陈昭的背上:“郎君,夜深了……”
程绮烟关切地望着陈昭的背影。
陈昭头也不抬仍然在振笔疾书着,没有回头:“过几日就是秋池水墨会,我再继续练习下画作,你先睡吧。”
“我陪着你。”程绮烟浅浅的笑了笑,面色凝重道:“梁王真的贪污了百万两,想来定然是因为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才让郎君去。”
陈昭抬起头望着她道:“看来你知道那件事。”
“嗯,我并未偷听。”程绮烟红着脸道:“这个安和郡主是梁王之女,容貌未见过,但是每年的端午会上,她经常会邀请那些才子佳人去聚集,才华确实不不错。”
“有个人比她还厉害。”陈昭想到了顾映寒,便说道:“祭酒大人才是才华第一。”
“可是郎君也不差,在绮烟的心里,你不差的。”
陈昭握着她手道:“因为有了你,我才在这个地方感受到了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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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的热茶从冒着热气被程绮烟吹凉,再到饭菜冷却,陈昭一直呆坐着一动不动。
他没有想到的是林老和瑞王从周森的嘴里敲出来了有关余杭府的河款之事。
脑子里都是瑞王说的那话:“余杭府知府与梁王狼狈为奸,为了贪墨余杭府百万两的修河工款,致使河堤失修,海江水冲决堤坝,淹没民田无数,余杭府百万灾民流离失所。
陈昭安慰自己,说不定那个安和郡主就不喜欢他,或者到时有可能做了“兄弟。”
不过事情已然到此,硬着头皮也得上,不就是吸引一个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怕毛线。
前世经验告诉他,女人都喜欢有个人被她仰视,被她崇拜,所以得在秋池水墨上吸引她。
陈昭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要开屏的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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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几日过去,距离秋池水墨会的时间已经到达了最高峰。
地点定在国子监那桃李园侧的万菊园内。
万菊园是文朝的历代花农一点点的培养出来的。
这菊花园光是菊花的品种就让人数不过来,金黄的勾菊,淡紫色的八月菊,波斯菊……白石走廊就建造在这千万朵的花中。
不远处是白石修砌的大黑墨色墨池,在秋池水墨这期间,众人要把墨水写干用尽,做诗歌,赋新词和文章。
陈家的马车由六元驾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人流少的路段后,陈昭这才探出头道:“什么时候能到。”
一路而来,马车外晃动的都是来来往往的商贩子,陈昭向着那外面望去才发现,越靠近国子监的万菊园,卖花卖吃的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卖扇子的也有,文房四宝,兔毫狼毫笔也有卖的。只见路上人头涌动,马车在人群中前进的特别的慢,宽大的路面被做生意的人给堵了严实。
甚至有的商贩竟然拉着马车说让买自己的东西。因为实在走不过去了,六元只好把车停下来,询问陈昭的想法。
“一仙姑娘,前面的这段路应该过不去,你跟老大说下。”六元下了马车,看着拥挤的人群道。
“看到啦,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好了,你送绮烟姐回去吧。”陶一仙掀开帘子出来,直接跳下了马车,扭头冲他一笑,随后爽快的挥了挥手道,“不用管了。”
因为秋池水墨会有个奇葩的规定,就是男子都得有个丫环伺去候着。
为了万无一失,陈昭想了想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陶一仙。
一来是因为程绮烟不可能跟着自己去,还亲眼看着自己怎么去和那个安和郡主吟诗作赋,女人心都是很小的,尤其这事,陶一仙最合适不过。
因为他和陶一仙没有什么绝对的关系,所以没有立场,就没有否定和质疑。
二来是,陶一仙跟着自己,他想着能见到陶夫人,适当的引荐一下,反正陶小妞总是说她的母亲对她特好。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金陵城陶一仙来来回回地逛过许多遍,熟悉得很。
她又活泼大方,做事爽快耿直的很,假如有些事情需要她的时候就可以随机应变。
喧闹的声音随着离国子监的地方越近,声音越小了下去。
沿着国子监的桃李园往下西行几百步,有一条清澈的溪水,而且两边翠竹挺拔的很。
不少的才子佳人和一些达官贵人的子女也都来参加了,小路两边挂着不少的小木牌,都是空无一字的木牌。
不远处的亭子中,有仆人举着一张白纸道:“我家公子又做了一首诗。”
陶一仙一直在程家,她哪里见过这种,今儿呢又是一身丫鬟装打扮。
跟着陈昭倒也有些收敛,就是遇上不懂得字和诗词就指着牌子问道:“陈昭,这个怎么读。”
“叫陈公子。”
“陈公子呀,这个字是怎么读的啊~”陶一仙说话间,陈昭感觉自己腰里的肉就被她给掐下来了。
两人顺着小溪前行,陶一仙东瞅瞅西问问,陈昭不耐烦的道:“你少说点话。”
“不懂就问,不知道吗,我的陈大公子。”
陶一仙不满的抱着胳膊,自从跟着他进了秋池水墨后,他就眼睛不停的瞅瞅瞅,连万菊园都没有到呢,就说她。
看来文朝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呢,见了女子都爱看,这个陈昭好像也是。
真想狠狠地踩他一脚。
不过陶一仙很快将她的这个想法给扼杀了,今儿她自己可是有任务在身——当陈昭的丫鬟。
实际上这是来金陵后她第一次与陈昭单独出来,心里隐隐的还有些高兴。
越往前走,人也越来越多,旁边的画作也越来越多,还有很多是才写的诗词。
其中有一首是陈昭在熟悉不过的东西了,便是一副巨大的白纸上面。《一剪梅》里的那几句。
“画中画的女子很聪慧,眼神盯着天空,不知道在憧憬什么,将这首词的愁画成了另一种。”陈昭看完后道。
“公子,这不是你在孟州与吴耀比试时,做的《一剪梅》吗,竟然被写在这里。”
“对,还做了画,难得。”
两人渐渐走远,大白纸后的树丛里走过来一个女子,带着两个丫鬟道:“这画总是感觉少了一些意味儿。”
“回郡主,这画是不是少了哀愁。”小丫环道。
秋池水墨的人越来越多,陈昭眼睛在人群找来找去,这个安和郡主也不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