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大堂。
此刻正坐着一个面容姣好,气质不俗的妇人,一身上好的余杭丝绸,裁剪得体,更是衬得她气质更加大气。
时不时有丫鬟送来热茶和新鲜的果子给她,旁边的男子穿着一身大学士特制的官服,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
“老爷,想到我们女儿,我这心便扑通扑通跳着,这几日实在是难熬的紧。”陶夫人说话软语却很是坚定。
“夫人呐,那孩子如今已经与你我一般高,就是顽皮了些,你可要有个准备。”陶若海此刻说话没有半点文人的架子,似乎更多的是对陶夫人的宠爱。
如果陈昭看到,他一定会觉得在姑苏府时的那个陶若海就是个死板僵硬的老头。而这里这个仿佛是一对夫妻在等自己的孩子。
“不要吓到她。”
“已经等了这么久,想必我陶若海的女儿也没有那么的不能接受现实,夫人你就不要在如此多虑。”
两人坐在大堂里,烤着暖烘烘的炉火,说着些关于陶一仙小时候的事情。
离大堂不远的院子,陶一仙脚下已经揪了一地的树叶,她捏着树叶喃喃自语。
“去。”
“不去。”
“不去。”
“去……”
程绮烟走过来,站在她身后低声道:“你爹娘就在不远处的大堂里坐着,他们冒着寒冬,你蹲在这里撕树叶是做什么?”
“绮烟姐。”陶一仙听到声音后似乎是看到了靠山,她站起来抱着程绮烟道:“我不想去陶府,我想回孟州,想和你一起待着。”
“胡说,你这又胡言乱语了,找到他们你不高兴么?听说陶夫人是个很善良的人,那可是你的亲生母亲,莫要他日后悔,随我去。”
“绮烟姐,我……”陶一仙看着自己浑身上下就如乡野丫头一样,更加的羞愧窘迫。
“别怕,我带你去。”程绮烟伸出手来,牵过她向大堂走去。
陈昭站在不远处,耐心的等着两人过来才对陶一仙道:“你这个当姨娘的,你刚才抱她那么紧,伤着我儿子怎么办。”
被他这句话一提,成功的把陶一仙惹了,她反驳道:“你这人就是胡言乱语。”
“我怎么胡言乱语了。”
说话间,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了几句,陶一仙也开始变得轻松起来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心里最初的担心没有了。
“陶大学士,陶夫人。”
“陶夫人,陶大学士。”
陈昭和程绮烟两人都对他们问了好,陈昭过了会儿又把站在自己身后的陶一仙直接扯了过来,让她站到前面。
看到她,陶夫人平日里那副淡定都没有了,她望着眼前和自己长得一般高的孩子。
眼眶里慢慢的就有了雾气,嘴巴微张,两只手过来就要去摸陶一仙的脸,但是又停住了,她慢慢的走到陶一仙跟前,眼神里充满了慈爱的目光。
从她的头发到她的眼睛,她的鼻子,一切都看的很仔细,看到脖子上戴的那块自己小时候给她的信物时,心里的思念如泉涌一般再也压制不住,都流露出来,开始无声的哽咽着。
陈昭虽然知道她们女人都是比较含蓄,但是此刻他也有些眼眶红了,因为有时候你并不需要多说什么,光情绪就能让人感受到。
陶若海此刻只能对自己的夫人安慰道:“夫人,女儿回来是一件好事情,你我不该开心吗,你这哭哭啼啼的把孩子都吓到了。像个什么样子。”
“好啊,陶若海,你这是嫌弃我是吗。”
“我没有。”
“你狡辩。”
“夫人,真没有。”
“你有,你的语气,这会儿不和你计较。你出去。”陶夫人此时像个小姑娘。
原本她看起来就很年轻,此刻更是陶一仙面容十分相似,两人就如同姐妹一般。
一旁的程绮烟看到陶若海为难后,便轻轻笑道:“陶大学士,听说你爱下棋,我家老爷特意让人准备了,隔壁屋子里也暖和些,你们去哪里可以歇息。”
下棋?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事情了,不过看到程绮烟在哪里对自己提示后。陈昭明白了,原来是她帮自己安排的,看来真是有心了。
陶若海也是给个台阶就会立刻下去的人,原本就是她们母女相认说话的时候,自己杵着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听到程绮烟帮自己准备了自己爱下的棋后,便赞赏道:“还是你们有心了,陈大人,你我就下一如何呢。”
程绮烟想着陶若海在文朝也是举足轻重的人,便道:“我家夫君他前几日就说陶大学士的棋艺很好想要切磋呢。”
自己什么时候……陈昭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不过也笑着道:“大学士请。”
随后陈昭道:“我认为这棋总是按常理太没趣味,不如我们来玩五子棋如何?”
“自然是好,不过这五子棋是什么?”
“五子棋它就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大堂里陶夫人和陶一仙她们说的特别的投缘,陶夫人拉着程绮烟的手,认真的道:“我一看你,也很喜欢你,不如你做我的干女儿好了,这么多年我家仙仙多亏了你们。”
“是啊,娘,我师傅和师娘还在孟州。”陶一仙也不知怎么的,她看到陶夫人就有种想要靠近,想要撒娇的感觉。
原本那种怕,还有卑微都瞬间没有了。
也可能是母女心连心,两人没有隔阂,反而越说越多,她提出来请程仲景他们吃饭时,陶夫人也立即表示自己有这想法,合计后便要请。
陶一仙挽着陶夫人道:“这事和我爹说了么。”
“你爹听我的,乖女儿,今日跟娘亲回陶府,这几日我想要过来看看你,你爹却死活也不肯,真是气死我了。”
隔壁。陶若海越下越觉得特别的有意思,但他并没有忘记国家政事,道:“那南梁使臣是否来找你了。”
“有。”
“他找过我,不过是告诉我若是不放,便出兵,我看他们这是早就有了想法,所以才……”
“所以才在大街上故意围截一仙和安和?”陈昭推测道。
“我看未必,那司马轩可不是省油的灯,他确实出没于那些歌舞坊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和狄人国的将军有来往。”
“狄人国?又是他们,看来事情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