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原理莎睁开眼睛, 眼前发黑,像是大睡了三天三夜, 睁开眼的时候整个脑子都像是死了。
她眼睛看向一侧,沢田纲吉的进入视野,他正担忧的看着她。
“你还好吗?”
桐原理莎的眼睛微微睁大,表情呈现出一种惊讶和奇异。桐原理莎一言不发, 像是在思考现在是真实还是梦境。
沢田纲吉身边还放着买好的东西, 整整三大包,他回到家就看见桐原理莎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知,以为发生了意外, 急忙来到她身边, 现在看见她无事, 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桐原理莎的眼睛像黑色的珠子, 又像是鱼的眼睛, 漆黑无光。
沢田纲吉任由她看着,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抱歉, 我回来晚了。”
“……”
“买的东西太多, 我跑了很多地方, 在路上记忆出了点问题,我经常会忘记我在做什么。回来的时候地铁坏了,在路上浪费了一段时间。我打过你的手机, 但是没有人接。”
桐原理莎的目光变得清醒而犀利, 她审视着他, 突然按住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了过去。
沢田纲吉的眼睛猛地睁大,两个人谁都没有闭上眼睛。
她的眼睛漆黑无光,他的眼睛透彻清和。
桐原理莎凝视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吻疯狂又凶狠,迫切又深刻。
嘴唇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带来痛感,接着又变成酸涩的麻意。一个不具任何温情,充满了占有欲和霸道,宣示主权的深吻。
沢田纲吉紧绷的身体放松,他本身就半跪在她身边,如今也只是放松了脖颈迎合她。
他伸出手要拥抱她,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这个时候他认为她需要,需要一个深入骨髓的拥抱,能够将彼此嵌入到身体里。
他的眼睛莫名的酸涩,他终于触摸到了她一点真心。
不过这一点真心却是苦的。
一切发生的很快。她强势掌控一切。
像是浮光掠影,又像是刹那。
沢田纲吉躺在地板上,他的背后有许多玻璃的碎片,后背传来的痛感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
桐原理莎的手撑在他的耳边。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逃走。”桐原理莎说,“你一定会后悔今天回来。”
桐原理莎的嘴角夸张的勾起,显得锋利而诡异。
沢田纲吉怔怔的看着她,她的眼睛有千言万语,又好像空无一物,感情都是黑色的,黏着的,像是能够腐蚀一个人。
沢田纲吉猛地抬头靠近她,想要看清她眼底的情绪,但是却被桐原理莎再次压着肩膀摁回了地上,碎片再次扎进了他的后背,他却没有理会后背的痛楚,执着的想要看清她的神色。
她却没再给他机会。她的手指冰凉,碰触他的时候引走他的注意。
在他倒抽一口气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坐了下来。
沢田纲吉忘记呼吸,他的脸在她眸子里放大,清晰,明确的。冷漠却因为微红的脸颊多了几分稠丽。像是铺开的画卷,一切美丽都沾染了邪恶和诱惑。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晃动。
光鬼陆离,奇幻而神秘,夕阳的橙光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捉摸。
沢田纲吉的呼吸错落不平,他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确认一切都是真实。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桐原理莎的脸时,被她毫不留情的打落。
空气中发出啪的一声,他的手指微微蜷曲。
他眼中的她在夕阳的照应下染着金光,眼角发红,眼中流光溢彩,冷淡的模样更烘托出几分瑰丽。
沢田纲吉的手拂过她的耳朵,将她垂在胸前的发绾到耳后,他主动从地板上坐了起来。起身的过程中喉结动了动,呼吸变得清晰可闻。
他揽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撑在地上。
他的头贴在她的额头上,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她的眼睛因为湿润而显得越发漆黑,他的眼睛着有着红色的火焰。
他没有问为什么,两个人的呼吸交错,变得滚烫。
她的嘴唇像花瓣,娇喘微微。他想要亲她,她却错过了脸。
“别碰我。恶心。”
沢田纲吉目光微垂,单手搂住她的腰,从被动到掌握主动权不过刹那。
夕阳的光从窗外洒进来,两人的影子被拉长融为一体。他们伴随着光线的变化而跃动,最后归为平静。
沢田纲吉双手紧紧搂着桐原理莎的腰,她的上半身被他压得微微后仰。
两人的额头有汗水,沢田纲吉伸出手将她额头的发丝拨到耳朵后,紧紧的抱住她没有说话。
沢田纲吉在这一刻心情很好,即使他未曾说话也没有和她对视,但是桐原理莎却能感受到从他那边源源不断涌过来的喜乐之情。
桐原理莎推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收紧手臂。桐原理莎没有犹豫,捏着他的后颈,像是捏动物的幼崽,硬生生的将他拽离了自己的脖子。
沢田纲吉的喘息还有些重,他的眼里面有着情难自已的色彩。在她缓缓起身的时候,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才抿嘴掩藏自己的反应。
他仰头看着她。
桐原理莎站起来后,面容没有任何变化,沢田纲吉的脸上的红晕因为她的冷淡冷却下来,变得有些苍白。
明明刚才还不分彼此,但是现在却已经分离,刚才的一切就像是梦。
桐原理莎站起来想走,他伸出手拉住她。
“你去哪?”
桐原理莎目不斜视,甩开他的手一声不吭的走向浴室。
沢田纲吉看着她走去的方向,脸颊微微发烫,他从客厅中找到纸巾,将自己收拾干净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神色变幻莫测,有时勾唇有时绷紧嘴角。
等桐原理莎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沢田纲吉已经将客厅摔碎的玻璃和装饰品都打扫干净装到了袋子里。茶几和沙发也被他摆正。
两人坐的地方有一点污迹,沢田纲吉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干净,血迹星星点点从这里蔓延到浴室。
沢田纲吉不太自然,脸发热,他深呼吸几次,把心里的复杂的想法压下去。
沢田纲吉白色的卫衣上面有碎玻璃渣留下的痕迹,红色的血液像是红梅在他的后背开放。他整个人白的像是一片雪。
两个人坐在饭桌上,饭桌上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发出的声音。虽然碗都被摔破,但是好在还有几个只有裂纹不影响正常使用。
明明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但是两个人此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桐原理莎没有提杀他的事情,而沢田纲吉也一如既往,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些什么,偶尔会轻轻抿唇,有隐晦的笑容。
桐原理莎当天晚上就订了新的电视机,第二天送过来。
第二天早上沢田纲吉醒的比较早,他提前去洗了澡将身上的伤口换药缠上新绷带。他牙齿咬着一边,另一只手缠好左臂的伤口。上面有被玻璃扎破的痕迹,昨天做的时候,最开始他躺在地上,玻璃正好扎了进来,扎的有一点深。沢田纲吉缠好绷带,又将身上带伤的地方敷好药。
沢田纲吉掀开头发,确定额头的伤口不是很大后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把脸给毁了。他看了看镜子中自己胸膛上斑驳的痕迹,前天惊心动魄的追杀和逃命就像是一场梦。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8点了,可是桐原理莎还没有起床,他本想去敲门,但是考虑到昨晚做了那件事,她应该更需要时间休息,便只是去准备好了早饭,静静等候。
桐原理莎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11点,她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
沢田纲吉问:“你今天还要出去工作吗?”
“不去。我说过吧,我钱多到花不完,工作不过是为了离开你毁掉你的工具。”
这话就伤人了,虽然他早已经知道,但是在此被他说了之后未免心里还是会有些波动。沢田纲吉不自然的笑了笑,又觉得如今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能够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今天下午要去超市买新的碗,你要一起去吗?挑你喜欢的餐具……”
桐原理莎放下勺子,抬眼看他。
“我的行为是不是令你产生了误解。”
“……什么?”
“性不代表爱,我以为你知道这一点。”
“我知道。……只是,我以为你这么做……最起码是因为有一点点喜欢我。”
“这件事不需要喜欢。”桐原理莎慢条斯理,“你可以将这件事看做一场凌.辱。用来羞辱你的一种方式,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看来我的无作为让你放松了警惕。不要这么天真,一头狼圈养一只兔子只是为了在饥饿的时候将它吃掉。你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你现在在我这里连人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条狗。我开心的时候可以摸摸你的头,并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心情好。而当我觉得时候到了,你就做好被我宰了的准备吧。”
沢田纲吉低下头不说话了。
桐原理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下文就打算起身去喝茶。
“那一会儿要一起去超市吗?”
你是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吗?
桐原理莎低头,发现沢田纲吉的眼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如既往的透彻明晰。
桐原理莎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咬了咬牙,冷眼看他,不明白他对逛超市这件事为什么这么执着。
于是在安装好电视机后,两人一起出了门。桐原理莎一冷冷漠:哦喜欢和一个杀人犯逛街,这可真是奇怪的爱好。
就当做遛狗好了。桐原理莎安慰自己。
沢田纲吉推着购物车,和她并排走在超市里,桐原理莎双手环胸随意的打量着周围。转头的时候没看到沢田纲吉。
桐原理莎:我狗子呢?
她侧身,发现沢田纲吉落后一步,正在帮一个抱着婴儿的妈妈拿放在货架上方的饼干。他个子现在接近一米八,长得非常快,桐原理莎怀疑她是不是喂他吃了猪饲料,不然怎么会这么能长。沢田纲吉抬手就帮中年妇女拿到了放在高处的饼干。
桐原理莎收回目光,心里哼了一声。在一个杀人犯前都能一如既往,果然是心大没脑子的关系吗?
沢田纲吉转头见她正看他,不好意思的说,“久等了。”
他的眼神明透舒朗,像是氤氲着夕阳的橙光。
桐原理莎心里冷哼,收回目光没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