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未修改,请勿阅读)
明明,那时候我还想着,等以后老成老头子老太太,还要和顾屿森手牵手在这条路上散步的,他要是走不动了,我可以帮他推轮椅,他要是身强体健,就还可以背着我。
那时候,我是真的很爱他。
很爱很爱他。
没过多久,顾屿森也追了上来,我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放我离开的。
“莫清!”
跑得这么远,保镖已经看不见我了,顾屿森刚来到我面前,我方才的愤怒已经一扫而光,轻声问道:“你的车就停在这儿是吗?把它开过来吧,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的,我撑不了多长时间。”
他显然愣了,微微眯起眼睛,“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要我去救顾倾儿吗?我如果刚才不发那顿火,根本不可能骗到那群保镖跑出来。”
顾屿森上前一步,显然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的峰回路转,“阿清……”
“好了。”我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快去开车吧。”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救顾倾儿。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抽血室里,安安静静的听着顾屿森对医生道:“只抽正常献血量,如果我的妻子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立马停下来。”
我闭了眼睛,只觉得无所谓了。
抽正常献血量怎么样,抽光我全身的血又怎么样,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总之我已经活不长了。
不似往常,这次抽血,顾屿森没有守在顾倾儿的手术室外,反倒一直陪在我身边,双眸微红的看着我的血一点一点的从我体内流到采血管中。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兴许是之前恩将仇报的行为感动到他了,又或许是我脸色实在是白得厉害了,给他一种我很快就要死在这的错觉,他这次仿佛对我表现得很紧张。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很开心罢。
我本就像个傻子一样,想着只要他对我哪怕有一点的爱意,那么我也是要留在他身边守着他的。
但现在,我只想回家。
我只想回到没认识顾屿森之前,回到我那个简简单单,却又孤孤单单的小屋,过完这最后的时光。
我不要再留在他的身边了。
让我回到没认识他的时候好不好?
这次抽血的过程极其的漫长,明明不过400ml而已,我却觉得漫长得仿佛过了有足足一个世纪,终于抽完的时候,我站起身来,眼前突然一黑。
顾屿森立刻伸手扶住我,我根本没力气推开他,只能任由他将我小心翼翼的拥在怀中,声音郑重的贴在我耳畔,像是说给我,又像是说给自己听,“阿清,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下次?
当然不会再有下次,我的命也根本支撑不过她的下次了。
我终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他,我已经不想要他的拥抱了,这个男人,已经再也不是我的顾屿森了。
或许,从来就不是。
一直以来,只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我陪你。”
“不用了!”我立马道,后退的步伐极大,看到他僵在半空中的手,想了想又道,“你去陪顾倾儿吧,我只想一个人睡一觉,睡醒后就好了。”
“阿清,你恨我,是吗?”顾屿森轻声问道。刹那间,我犹如被什么从天而降的摆锤狠狠砸中一样,整个人都开始恍惚。
“……哦。”
我轻轻点了一下头,突然重重甩开他的手,上楼就往卧室跑去。
顾屿森都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提了个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越过怔在原地的他,打开门就往外面走去。
门外站了很多的保镖,看到我出来立刻警惕了起来,但看到我手上竟然还提着行李箱,一时之间丈二摸不着头脑。
“莫清,你干什么?”顾屿森立刻追出来,抓住了我的手腕,声音沉得厉害,还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
“看不出来吗。”我冷冷一笑,“我要离开。”
“顾屿森,我嫁给你两年,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可你是如何对我?”遥想起种种,我只觉得可笑至极,“当初你说你爱我,所以才要娶我,我信了,就像个傻子一样嫁进了顾家,嫁给了你。”
“没错,我孤儿院出身,从小无父无母,不像你们这些豪门世家的贵公子名媛,举止风度样样都是上佳,我是麻雀没错,但我也从没想过要变成凤凰。你曾经说,你很爱我,爱我这个人,爱我的性格,爱我莫清,可现在,我终于彻彻底底的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爱我。之前的甜言蜜语全部都是假话,你不过就是爱我这张脸,爱我长得像顾倾儿的这张脸,顾屿森,你混蛋,你得不到顾倾儿就把我留在身边当她的替身,足足两年了,你压根就是把我当成个傻子在耍!”
“既然如此,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去和你的顾倾儿双宿双飞吧,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我两不相干!”
说完我提着行李箱就要离开,顾屿森整个脸色都变了,将我的手腕扣得生疼,厉声道:“莫清,你不要给我胡闹,我没准你离开,我不会准你离开!”
他看起来是真的怒了,所以一句话才会干巴巴的重复两遍,怎能不怒呢,我走了,就再也没人救顾倾儿了。
我冷笑的弧度愈深,几乎用了我最大的力气甩开他,“凭什么?顾屿森,这两年我已经为你忍得够多的了,总之不管怎样,哪怕我今天死在你顾家门前,我也非要离开不可!”
我猛地扔了行李箱,保镖想要上前来拦我,被我怒到极致的一声“让开,我现在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你们没有资格拦我”而吓退了几步。
我推开保镖,一边发着抖一边往别墅下坡走。
不出我所料,就连清官也难断家务事,那些保镖虽然受了顾老的命令来看守我,但现在看着我和顾屿森吵成这样,又怎么还会来拦我。
我一路奔跑,胸腔里的空气因为急速的运动而变得稀薄,我两只手双双捂住胸口,只觉得这条路太长,我第一次来这儿,被顾屿森宠溺的背着来这看婚房的时候,从未觉得这条路竟然是这样的长。
长到我几乎快要走不下去。我立马摇头,转身就要走,“我不知道,天很晚了,你如果不去医院就早点休息吧,我昨晚睡得不是很好,现在很困,很想去睡觉了。”
我不是不愿意救人。
我只是不愿意再给顾倾儿献血。
自从她回国,并且用割腕自杀这样幼稚的手段一次又一次的吸引顾屿森的注意力后,我就已经不知道为他们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情买了多少次的单。
我已经做得够得体的了。
甚至,还可以说是愚蠢!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虽然别扭,但也很为她惋惜,毕竟那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
但是,仅此而已。
我是活不长了,但我不会用我的命去救她的命。
就连顾老也说了,我是顾屿森的妻子,不是一个移动血库,顾倾儿是生是死,都和我无关。
可我唯独忘了顾屿森。
我忘了我这辈子都要栽在他身上。
“阿清,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他紧紧抓住我手腕,那神情仿佛我现在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倾儿绝对不能有事,我知道你怪我昨夜对你生气,可我都已经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他都已经认错了,我还要他怎样?
他这是认错吗?他明明就不是为了打我而认错,他不过是为了骗我去救顾倾儿,所以才说打他可以,骂他都可以,昨夜的事情,阿清,对不起。
而我此刻回过头,他的眼里全部都盛满了对顾倾儿的焦急。
他真是急疯了。
所以像他这样骄傲的男人,才会在昨夜甩手离去之后,又重新跑回来“求”我。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可怜,但现在我又觉得顾屿森亦然。
不,他比我还要可怜,
我真是心酸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就算我愿意跟你去救人又怎么样,你应该知道,昨晚爷爷下了命令,外面全都是人,我根本就不可能出去。”
听到这句话,顾屿森深眸微微凝滞了几分,眼球上密密麻麻的的红血丝看得我心疼不已,我想,如果他是我莫清的男人,我一定将他照顾得好好的,绝不会让他这样心焦。
“顾屿森。”我看着他,突然有些哽咽了,“一直以来,我都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娶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爱不爱我?”
我问出这个问题,整个空间仿佛都寂静了,寂静得只能听到我和他的呼吸声。
顾屿森显然也没想到我会问出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我压根就看不懂的情绪,好半会才道:“现在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那何时才是问的时候?”我不由得拔高了音量,“两年了,从顾倾儿回来,我几乎每晚都在想这个问题,每时每刻想要知道答案,不过是一句答案而已,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有那么难吗?”
顾屿森猛地抬眸。
他抓着的是我的手腕,看着的是我的眼睛,那样的深情,几乎让我以为他下一句脱口而出,“阿清,我爱你。”
可现实远远没有这么美好,在没得到答案之前,我偶尔还会做做梦,现下却是再也不能了,他一字一句,摧毁了我这两年来所有的城墙。
“我爱顾倾儿,从头到尾,由始至终。”我本没想到他会回来的,他应该时时刻刻守在顾倾儿身边才是,现在在这种时候突然回来,着实让我疑惑。
更别提他的脸色实在白得厉害,我不由得想到什么,一颗心止不住往下沉。
眼神对视的那一瞬间,想起昨日的种种,我们两个相对无言。
好半会,顾屿森才深深沉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抚上我的脸颊,问我:“阿清,还疼不疼?”
兴许是昨日那一巴掌,又或许是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诬赖,皮肤接触到他手掌温度的那一刹那,我反应极大的往后退了一下。
他却突然抱住我,将头埋在我颈窝里,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嗓音极其沙哑的道:“阿清,我的孩子没了。”
我心都抖了一下,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象过像顾屿森这种天子骄子,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痛苦起来会是怎样,但现在,他不过一句话,短短的几个字,我却仿佛隐隐听到了他压抑到极致的哭腔。
他的孩子没了。
他说。
而那,不是我和他的孩子。
他显然也早已忘记,很久以前,我们一起在月色下,在飘雪夜,他将我拥入怀中,语气和眼神都无比的温柔,“阿清,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叫顾慕清。”
我明明知道他为什么要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满腔的甜蜜都装得快要溢出来了,却还是笑得好傻,明知故问的问:“为什么啊?”
“你不知道?”他抵住我鼻尖。
“我不知道。”
他看穿我的狡黠,却也并不戳穿,只笑着吻住我的唇,话语在唇齿间呢喃,宠得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因为,顾屿森,好爱莫清。”
回想起往事种种,再联想到此刻,我喉咙里只觉被戳了一把刀一样,刀刀见血,刀刀刺喉。
此时此景,他指望我能怎么安慰他,说:“没关系,别难过,只要顾倾儿调养好身体,以后还会有的吗?”
“检测报告出来了吗?”我终究安慰不出口,只是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的难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追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我知道你在生我气,如果你委屈,我就站在这儿,你大可以把这一巴掌还回来。”顾屿森说着说着松开我,我这才看到他一双眼睛竟然布满了血丝,“但倾儿现在还没有救回来,她还躺在医院生命垂危,她需要血……”
虽然他这句话没有完全说出来,但我已经完全懂得他的意思了。
顾倾儿需要血。
很多很多的血。
而这,就是他来找我,甚至不惜让我还他那一巴掌的原因!
这算什么?
给一粒糖再甩一巴掌的套路。
先是问我的脸疼不疼,然后才好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拉着我去救他的顾倾儿是吗?
我真是没想到顾屿森会来这一招,被他这么一弄,我整个脑仁都在嗡嗡发疼,疼得都快要爆炸开来了。
我不动声色的推开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发抖,“那你还不去医院吗?她现在一定很需要你。”
我这么拙劣的装傻,顾屿森又怎会看不出来,他幽幽的看我,竟连一点活路都不愿意给我留,“阿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