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依旧全笑着,目光看向远方。
“老伯,谢谢你的好意。”
“我知道了。”
“不过我还是要走?”
“不知可否?”
老头听到楼天都的话,面对着楼天都的固执,气性一下就上来了:“我说你这少年郎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阻拦你过去,是为了你好。”
“我看你实力也不高。”
“也不能直接飞过这江面。”
“到了那边,也是死路一条,你又何必去送死呢?”
楼天都都笑着说:“你又怎么能够肯定?”
“我一定会死呢?”
“老伯,非常人行非常事。”
“所以,老伯,如今您虽然劝了我不要过去。”
“可这对我来说,是否有些不尽人意呢?”
老头不再说话微微抿唇。
“少年郎,我想问你,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比性命还重要的事情吗?”
楼天都反问道:“老伯,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我认为没有。”
“可是总有些人认为有,所以少年郎,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吗?”
楼天都沉默了一会:“我认为是有的。”
“有时候是因为仇恨,有时候是因为爱情。”
“有时候是用自己必胜的信念,有的时候,是一种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坦然。”
“所以,老伯你认为这个答案怎么样?”
“难道不能逃吗?”
“为何要逃?”
“没有退路,没有方向,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所能做的,唯有向前前进,又如何能逃?”
老头又一次沉默了。
“少年郎,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老伯请讲!”
“从前,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一样大的少年郎,他生在一个偏僻狭小的村子里。”
“他本可以安安静静的管这一生。”
“但是,当他六岁的时候,却发生了一场意外。”
“当时,恰巧有一位修炼者路过村子,看到了那个少年郎。”
“看到少年郎的第一眼,他就惊为天人。”
“说他有仙缘,如果好好修炼,会有成仙的那一天。”
“少年父母听到这句话,欣喜若狂,不想阻拦儿子的前途事业。”
“所以,他们就同意那位修炼者,带走了少年。”
“之后一别就是十年之久。”
“十年后的一天,少年郎回来了。”
“少年郎的父母拿着好酒好菜招待,都十分高兴他能回来。”
“但是那一天,少年郎吃的并不多。”
“而他的父母也看到了少年郎的变化,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天晚上的那顿饭,少年郎的母亲,给他一遍又一遍的加菜,少年郎的父亲,慢慢的给他倒酒。”
“那一顿饭吃的十分压抑,少年郎也十分苦闷。”
最后他只记得,他哭着对父母说:“爹娘,我不想走了。”
“少年郎的父母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改变什么。”
“他只记得,母亲静静的拍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一样。”
“就这样一直过了三天。”
“三天里,少年郎一直闷闷不乐。”
“总是静静的盯着远方。”
次日,大雨。
“官府的传令兵说有大妖作乱。”
“不能擅自出门。”
“那天,少年郎听着大妖嘶吼的声音,看着如此心惊胆战的父母,也没有任何表示。”
“只不过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父母各牵着他的一只手,眼睛里有着满满的柔光。”
“那时候,少年郎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依稀记得,他师傅死的那个时候,眼神也是这个样子,十分温柔,十分满足。”
“最终,他告别了父母,说去斩掉大妖。”
“让他们等他安全回来,就给他说一房媳妇,父母笑着答应了。”
“之后,少年郎和大妖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大战。”
“在那场大战中,少年郎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可是到最后,他并没有死。”
“而他的家,他的父母,却死在了战斗的余波之下。”
“那个时候,少年有一个至强者的传承,名字叫青帝。”
“青帝的传承可以修复天地万物,造化乾坤。”
“可是,他可以修复一次又一次残酷的身躯,可是面对死去的父母,他居然连全尸都不能保证。”
老伯这时候稀里哗啦的哭着,痛彻心扉。
“他当时为什么要斩妖,他为什么不带着父母逃走,他明明有那个能力!??”
老伯疯狂的咆哮着,不断用拳头打着他的小船,水面更是动荡不已。
楼天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对着受惊的紫貂,他细心安慰。
“那我想问,他后悔吗?”
老伯质问:“为什么后悔?”
“大妖杀了他的师傅,更是残害了他师傅的尸骨!”
“他并不后悔出手,他也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可是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他明明就该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他害死了爱他的师傅,害死了宠他的父母,他明明做什么选择,都有一个更好的出路。”
“可是为什么他选择的这条路,就是如此不堪,如此泥泞!”
楼天都沉默不语。
“他叫什么名字?”
“白歌!”
“他叫白歌!”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他师傅说,他要努力修炼,斩妖除魔,等他十八岁的时候,就让他衣锦还乡。”
“可是最后,师傅死了,宗门没了,父母双亡。”
“他失去了他一切所在乎的东西。”
“啊!!!”
一道青色剑光杀出,天地为之一色,广阔的江面一分为二,高耸的群峰,在这一刻轰踏!
楼天都将他看在眼里:“剑者嘛?”
看着刚刚一闪而逝的顶天立地的长剑,楼天都暗自呢喃。
最终老伯又颓废的倒在船上。
“为什么要去呢?”
“明明有更好的答案?”
楼天都这时候缓缓上船,悠悠开口:“因为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刹那,他相信,那将是他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那时候他忽略了,最坏的打算。”
“老伯,我已经上船,可以启程了吗?”
楼天都缓缓开口。
这时候,老伯转过头,看着那一袭花白的长发,却顶着一个沧桑俊逸的脸庞,楼天都微微一愣。
“一夜白头嘛?”
“好,少年郎,既然我没有劝住你,那我们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