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园村内的人口本就不多,公交车的班次很少,一旦错过,就要等多一个多个小时,而且晚上也没有,十分不便。所以,村里头会开车的人便花钱买了辆二手面包车,时不时拉着村里人去往周边,有时车上有空位,其他村的人有需要也会搭上一程。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郑宝亨记得他当时就是搭乘了同村郑迪的面包车。郑迪的面包车是九人座的,当时他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有七个人了,加上他刚好八个,他的隔壁座位还是空着的。车上的人几乎都是郑园村的人,除了他前排一个比较面生的男子没有见过之外。
在行驶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潘成也上车了,他是住在郑园村隔壁村的,因为睡过头了,没有赶上公交车,便搭了郑迪的车。潘成正巧坐在了郑宝亨的隔壁。坐在晃晃悠悠的面包车上,车上的不少乘客都陷入了梦乡之中。
山路崎岖,面包车的车底刮蹭到一块较大的石头,把郑宝亨颠醒了。
他晃晃地清醒过来,忽地发现面包车上的过道上蹲着个人,因为背对着自己,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他记得,潘成应该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人,途中司机也没有再打开门给人上车啊,怎么多了个人。
“晃当,”面包车又刮到了石块,车上的光线一闪,蹲在过道上的人不见了。
郑宝亨摇了摇头,刚才好似是自己的幻觉一般,难道真的是自己睡迷糊了?他正准备重新合上沉重的眼皮时,忽地发现,原本过道上的那个人,竟然如同猴子一样,攀上了自己前排的人的手臂上,而且那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这下子,郑宝亨彻底醒了,可他又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脏东西”!怎么办?他可从来没有过要怎么对付这些东西的经验和法子啊。
然而,那灵在攀过了前排那人的肩膀后,直接伸手,想要去抓郑宝亨前面那人,却不曾想到,前排那人不知道动了什么,那灵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随即消失了。伴随着灵的消失,郑宝亨似乎还听到了剪刀张合的声音。难道前排那人是用剪刀灭了灵?
前排那人下巴处都是胡渣,帽子压得低低的,似乎是不想要让人看清他的面貌。郑宝亨在心里头给他起了个“帽子哥”的外号。
帽子哥朝着郑宝亨的方向望了许久,他似乎注意到了郑宝亨也看到了那灵。见郑宝亨一直紧闭着双眼,他也没有发出一句言语,复又坐了回去。
面包车就这么安静地前行了十几分钟后,车上已经开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打鼾声,而郑宝亨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只希望能够快点到达目的地。
车上的乘客大多目的地不同,开始有人下车,车上乘客的数量开始逐渐减少。
“我叫潘成,要去尚城,你呢?”潘成被时不时喊停面包车下车的乘客给吵醒了,索性不再睡觉,和坐在自己隔壁的郑宝亨聊了起来。
“郑宝亨,”他有些不安地握了握手心里头的胸针,这是一个红桃粿胸针,他特地寻了郑园村村里头的老匠人做的,母亲快生日了,他想要送给母亲做为生日礼物。
潘成注意到了郑宝亨的举动,“这是红桃粿吗?小时候我可喜欢吃了,常常闹着我妈和我奶奶给我买。”
见潘成感兴趣,郑宝亨把红桃粿胸针借给了他看看。
在潘成和郑宝亨两人闲聊的时候,车上不知不觉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和前排的帽子哥三名乘客。
郑宝亨一抬头,忽地睁大了双眼,因为他看到了帽子哥的手臂上的皮肤好似在蠕动,他经不住好奇,望多了几眼,正巧帽子哥把衣袖往上拉了一些,只见手臂上的皮肤真的如同活了一般,在他手臂上动了动。
帽子哥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朝着郑宝亨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此时,面包车忽地停了下来,司机用阴仄仄的声音道,“尚城到了,赶紧下车。”
潘成“哦”了一声,提起行李袋,正准备下车的时候,对郑宝亨道,“走啊,你不是也要回尚城?”
郑宝亨却如同木偶一般地慢慢地摇了摇头,“不~下~”。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然而他看不到的是,他的后背早已被一件纸寿衣的一角附上了。
潘成还准备想要说些什么,帽子哥忽然揽过郑宝亨的肩膀,开口道,“我这兄弟还要陪我去个地方,他就先不走了。”
“哦,行啊,既然你们还有约,那我先走了。”潘成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还要赶回去宿舍呢。
然而潘成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视线一直死死地盯着他看,那是郑宝亨的,他已经被控制,无法用言语表达,他只希望潘成能够读懂他眼里的意思,可惜他失望了。
潘成下车后,面包车立即疾驰离开。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握着郑宝亨买给母亲的红桃粿胸针,他快跑了几步,挥了挥手,示意面包车停下,只是只能看到车窗透出的郑宝亨那绝望的眼神。
“算了,等有空再还给他。”潘成以为郑宝亨那绝望的目光是因为落下胸针,殊不知,是郑宝亨向他求救的讯息。他还在查找着尚城哪里有售卖红桃粿,因为郑宝亨告诉他,他们家是经营一家红桃粿作坊的。现在制作红桃粿的作坊并不多,只要找到作坊,就能将胸针还回去了。
面包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飞快地疾驰着,郑宝亨不停地在想着自己到底要如何逃脱,因为此时的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在帽子哥的注视下,郑宝亨自己把原本贴在后背的纸寿衣慢慢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脸上惊恐的表情更甚了。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正在驾驶的司机,却发现司机的外套下方,也露出了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纸寿衣的一角,难怪他在面包车上做出那么诡异的举动,司机没有半丁点的反应。此时,绝望、惊悚,充斥着郑宝亨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