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返回方家的方之柔却一夜辗转反侧,她没有想到,方伏龙在近距离接触到仙衣后便变成那副恐怖的模样;更何况,仙衣既然被方伏龙藏匿在了方家绣坊内,那就说明了一件事情,或许尤仙娘仍活着,甚至被她父亲关在了什么地方。
翌日清晨,当方之柔还没有决定好怎么去问方伏龙关于尤仙娘和仙衣的事情时,她的大嫂忽然做动,生产下了一名男婴。这是方家第一个嫡孙,所以方家上下都十分重视,可是却没有想到的是,当稳婆颤抖着双手,把那名男婴抱出来之后,方之柔的母亲方夫人只看了那襁褓中的孩子一眼,就被吓晕了过去。
还是方之柔的大哥方之本大着胆子抱过了孩子,他定睛一看,脸色立即变了,因为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全身上下竟然布满了绿色的羽毛。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将这个孩子高高举起,他不能让方家蒙羞,不能让人知道,方家的嫡孙竟然是个长满羽毛的怪物。
方之柔在听到贴身丫鬟禀报母亲晕倒之后,便不顾一切,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却不曾想到看到了方之本准备摔死这孩子的举动,她拼了命地将孩子从方之本的手里抢了过来。然而她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孩子的症状分明就和方伏龙的一模一样。
“小妹,你把孩子给大哥,你去照顾母亲。”方之本的脸上露出了悲痛的情绪,这是他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本就对这个孩子十分期待,可谁曾想到,这孩子一出生就是这么一副鬼样子,他要亲手了结了这个孩子。
“大哥,不行,你不能这么做。”方之柔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不是这孩子的错,不能让这孩子一出生就承担这一切。
“你拿来!”方之本已经不管不顾了,自己上前抢夺方之柔怀里的孩子。
方之柔的力气自然敌不过方之本,孩子很快就被抢走了,只听到孩子被拽得“哇哇”大哭。方之柔被方之本推倒在地。
就在方之本复又将孩子高高举起的时候,一声“住手”,让方之本停下了举动。
原来在休养的方伏龙听到了管家的描述,这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披了一件斗篷,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示意管家将孩子从方伏龙的手里头抱过来。管家把孩子抱过来之后,方伏龙只看了一眼,便心里头了然了。
“这孩子以后就跟着我。”
“可是,爹,这孩子——”方之本立即开口阻止,因为这孩子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羽毛,这样诡异的孩子怎么能让他留在世上,留在方家。
“住口,这孩子是我方家的嫡孙,以后便叫方崛。今日之事,谁都不可继续泄露半分。”说完这话后,方伏龙便让管家带着孩子随自己离开。
方之柔被丫鬟搀扶起身后,没空查看自己身上的伤痕,而是直接追着方伏龙而去。
方伏龙在进入他的院子之后,才对方之柔说道,“你跟过来干什么?”
“爹,我有话要跟您说。”原本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问方伏龙的方之柔,在此刻已然什么都想明白了。
“去找个稳妥的奶娘,让她亲自照顾小少爷。”方伏龙让管家把方崛带下去,随后示意方之柔跟着自己去书房。
到了书房之后,方伏龙取下了斗篷。
方之柔这才注意到了方伏龙的脸上有大大小小的凹坑,这些就是他昨晚拔下羽毛留下的痕迹。
“昨晚不是看过了?还没看够?”方伏龙的脸上隐隐透着怒气,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发现仙衣的秘密。
“爹,我师傅,是不是还在人世?”方之柔不再拐弯抹角了,她将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
当方之柔把这话问出口之后,方伏龙有些可惜,要是方之柔是男子多好,毕竟方之柔的胆识和智商,都远在自己的四个儿子之上。单单她拦着方之本摔死孩子的举动,就足以证明了。
方伏龙收回自己的思绪,淡淡地回答,“你做好你方家小姐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那仙衣少了衣带。”方之柔直接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她的话,让坐在椅子上的方伏龙直接站起身,“你的意思是,就是因为仙衣少了衣带,所以我穿上仙衣之后,才出现了羽毛?”
果然,方伏龙真的穿上了仙衣。看样子,那天晚上方之柔的话,方伏龙是听进去了,他也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希望自己能够健康长寿。
“如果我师傅真的还在人世,不如让我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方之柔以退为进,她希望方伏龙能够让自己见尤仙娘一面,毕竟当初尤仙娘真的是没有任何的藏私,把所有的绣技都教给了她们。
方伏龙复又坐了下来,他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他为了逼问出穿上仙衣后出现羽毛的原因,对尤仙娘用了不少的刑,可是尤仙娘硬是半个字都没有透露。
“爹,就算你不考虑自己,那崛儿呢?”方之柔看得出来,方伏龙在犹豫,她要找出任何能够说得动她的理由。
半晌过后,方伏龙终于松口了,“今晚你准备一下,我让管家去接你。”他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方之柔离开。
方之柔又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书房。
当天夜里,方之柔一直等到深夜时分,才终于见到了管家。
“小姐,老爷让我陪您去个地方,你准备好了吗?”管家恭敬地询问道。
方之柔点了点头,随即随着管家从方家的后门走出去。后门外,早已候着一辆马车。
在马车上颠簸了片刻后,管家请了方之柔下车。
方之柔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她父亲把尤仙娘藏在了方家的小宅子里头。随着管家在小宅子里头走着,她终于在关押尤仙娘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然而房外那些难闻的味道,让她不禁用手绢捂了捂鼻子。
今日得知深夜方之柔要过来,所以管家已经特地让人清理过的,可是仍残留有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