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了乱子,坐在舱中的范仲淹自然看得清楚,只不过在他眼里,这不过是桩小事而已,相信齐松自会处理妥当,自己独自翻阅着案头上的公文,开始为自己在杭州的执政做着精心的准备。
外面的喧哗声已经完全消失掉,想必船也快开了吧,这些强盗的确是有些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明目张胆地掠夺过往客商,看来这运河上的安全的确要加强才行。
就在范仲淹心里忧心着这些国家大事的时候,船舱外却突然响起一阵的脚步声,接着便听齐松在门口兴奋地说道:“大人,有客访。”
有客?
范仲淹不由轻轻皱了皱眉,自己现在身份微妙,正是不想见外人的时候,保不齐会有哪些消息灵通的杭州人氏,抢着来见自己,至于他们所求……自己也清楚得很,无非是功名利禄这四个字罢了。
犹豫了一下,范仲淹说道:“本官劳碌奔波,身体有些抱恙,齐松还是让客人先回去休息,到了杭州再见面也不迟。”
说了这么多,分明就是拒绝的意思,倒是船舱外的齐松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表达得不清楚,让范仲淹误会了。
想到这,齐松连忙解释道:“大人,来客乃是杭州学子陈庆之。”
冷不丁听到陈庆之这三个字时,范仲淹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正把陈庆之归咎于商人一类的时候,自己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是谁?”
“就是你天天念叨的陈庆之,对了,还有在庆州单骑冲营的天波府杨四郎。”
怎么会是他们俩?
范仲淹一愣之下,居然亲自起身打开舱门,目光跃过齐松的肩头,果然两位少年正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好奇地盯着自己,连忙一躬身,齐声道:“见过范大人。”
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眼之后,范仲淹便哈哈一笑,指着陈庆之道:“你应该就是陈庆之了吧?”
就算让陈庆之看,自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陈庆之脸上却故作惊讶道:“大人又是怎么能猜出来的?刚刚我与四郎还说先生未必能分得清我俩呢。”
“哈哈哈。”范仲淹脸上的笑容更浓,手指点了点,笑道:“一看你便是一派的书生气,而杨四郎一看就是调皮捣蛋的家伙,来来来,你们快点进舱休息。”
杨怀玉偷偷地扫了陈庆之一眼,他刚刚才没有跟自己商量过什么,不过看范仲淹这般开心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把实话说出来,跟在最后进到了船舱之中。
这间船舱并不大,甚至还没有画舫的空间大,不过给杨怀玉留下深刻印象的乃是船舱中堆的这些木箱子,其中一个已经打了开,里面摆着的居然满满当当全是书。
“哇,这么多书?”杨怀玉有些吃惊,自己以为自家的藏书就已经很多了,没想到比起范仲淹的书,实在是少得可怜。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还有一部分装在其它的舱室中。”似乎满意于杨怀玉的惊讶,齐松在一旁笑着接道。
陈庆之倒是不好奇范仲淹有这些书,在他想来若是范仲淹没有这么多书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目光落到范仲淹的案头,倒是好奇地问道:“前日听贾相公说,范大人不是明年才会到杭州的吗?昨天我还跟四郎说起,到了杭州让他先好好读书,争取明年拜入范大人门下学习。”
“哦?杨家笑面虎还需要跟我学习?”范仲淹笑着瞥了杨怀玉一眼。
敢情陈庆之居然想让自己跟这位大人学习,杨怀玉先前的疑惑顿时散去,小脸红扑扑地说道:“哥哥说小子有勇无谋,需要多读些书才行,只是小子不太愿意,不过若是范大人肯收小子的话,小子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好一个杨怀玉,跟陈庆之在一起久了,也知道顺杆往上爬的道理。
范仲淹笑了笑:“你陈家哥哥说得对,想拜入我门下不是没有要求的,你的武艺再厉害,也不过是一蛮将罢了,唯有先读书,才能成为文武全才,所以你还是先去读书,待先考中童生之后,再与我学兵法也来得及。”
“……呃。”看来自己是没办法躲得过去了,杨怀玉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了这开头,接下来的气氛倒是变得更加的融洽,范仲淹好奇地问起两个人为何在这里,又怎么会被强盗围攻。
于是陈庆之便讲起自己跟白依依回杭州的途中,只是在江埔吃了顿饭,便被漕帮的人给盯上,从江埔脱身之后,居然又被他们追上,刚刚若不是齐松出手,怕是两个人就被人害死在这里了。
听完之后,范仲淹也是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若是自己来晚了一会,怕是这两个青年俊杰就会被人给害死在这里,对于国家这又是多么大的一个损失。
想到这,范仲淹不由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些漕帮人仗着自己人多,每每的为非作歹,看来不管一管是不行了,待本官这次到杭州之后,立刻好好收拾他们一番。”
这种国家大事,不是现在的陈庆之能够触及的,老老实实听过之后,范仲淹倒是话风一转:“你们这次得罪了漕帮,说不定还会被他们的人盯上,要不这样,你们就搬到我的船上来住,只不过我这条船可没有你们的船舒服。”
“没关系,没关系。”两个人连忙摇了摇头,只要能安全就好,甚至舒服不舒服还是次要的。
只是等到两个人把画舫送走,拿着行李到了范仲淹船上的时候,范仲淹却是好奇道:“不是说你们还有位白依依白姑娘同行吗?她怎么没在?”
一提到白依依,陈庆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苦色,摇了摇头,把白依依留给自己的信拿了出来。
当范仲淹看完信之后,自己也是感慨颇深,轻轻叹了口气道:“世间居然还有此等奇女子,称得上是烈女,只是此行独身一人怕是危险多多,本官这就下令让附近的官员多多查找白姑娘的行踪,但愿有情人总有相逢的那一天。”
既然范仲淹肯帮忙,陈庆之自然是松了口气,连忙谢过,心里隐隐开始期盼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