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佑元年的冬天,东京城发生了两件有意思的事情,按理说这两件事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这第一件事传播得过于广泛,所以连带着第二件事也变得众人皆知起来。
第一件事,东京城里开了家棉被店,店里面只卖一种商品,被店里的店员称之为棉被。
棉被的好,实在是让东京城用过的百姓赞口不绝,柔软、轻便、保暖性好,以至于有了棉被之后,众人手中填了草的麻被直接就被人给扔了出去,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面不愿再出来。
当然,有了众人的追捧之后,棉被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从开始出现在京城,不过区区十天的功夫,棉被的价格就已经疯狂般的涨了几十倍有余,哪怕是这样,这样的价格也远比皮毛这些保暖的被子便宜许多。
一些人咬着牙买了几床回去,还有一些人心里琢磨着要是买的人少,棉被的价格自然就会降下来,等到他们忍了几天再去打听一下价格的时候,没货两个大字却已经挂到了铺子的门板上。
这叫什么事,自己可是拿钱来的,为什么没有货?
一时间,心里这叫一个后悔,真的不应该贪图小便宜等着棉被降价,现在可好,还是乖乖回去往麻被里面多填些干草吧。
而第二件事,就是陈庆之在汴梁城老军营的工程突然停了下来,那些都已经盖到一半的宅子全都被推倒。
这眼看着过年前就有新房子住,谁料居然全都被推倒,老军营的这些老军又怎么能咽得下去这口气,回去解释事情的武小六被一干大叔按住,二话不说,一顿鞋底子便拍了过去。
哪怕被打得跟猪头似的,武小六依旧得乖乖地笑着,解释了好半天,这些大叔大伯们也没明白陈庆之要建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有件事,陈庆之还是亲口许诺过,一定会在附近再选块地,明年过年前,一定要让这些老军住进去才行。
就在武小六回老军营当孙子的时候,陈庆之却带着几十床的棉被来到了杨家,当把这些礼物搬进杨家的时候,顿时引得杨家上下一片的偷笑声。
就连杨满堂都被他的举动所打败,悄悄来到他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掐着他腰间的软肉,低声抱怨道:“都怪你,送些什么不好,这下可被人笑话了。”
“我这也是好心,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棉被都被炒到什么价格了。”
“算了,反正送都送了,等着被她们笑话吧。”杨满堂似乎也泄了气,拉着陈庆之进到了客厅中。
有了去年杨文广的帮助,再加上陈庆之自己争气,拿到了解元的名头,杨家人对他的态度似乎也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板着个脸,总觉得像是他把杨满堂给拐走一样,看着陈庆之的表情也终于多了几分笑意。
不知为何,老太君并没有出现,今天坐在主位的乃是杨文广的夫人金平珠,而杨满堂的亲娘杜月英则坐到了下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庆之,像是在打量着自己这未来的女婿。
陈庆之显得有些紧张,一一见过礼之后,小心地在末首坐了下来,这时下人把他送来的棉被抬到了堂中,顿时又是引起一阵低笑。
“呵呵,庆之这礼物倒也是别致。”金平珠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杜月英那么的难看,自己主动从椅子上走了过来,打开之后,随手摸了摸,突然好奇地‘咦’了一声:“庆之这礼物到底是何物?”
陈庆之连忙站了起来:“回大娘子,这里面装的是一共是七样,有靠枕一对、秋被一条、秋褥两条、夏被一条、夏褥一条,可是分秋、夏换着用。”
“哦,居然还有这么多说法?”听到陈庆之说得如此细致,金平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突然好奇地问道:“那,为可没有冬被?”
“冬被就更简单了,这夏被与秋被的四周都有绳扣,到时候只需要把绳扣绑好,便是一付厚厚的冬被。”
金平珠打开一看果然如此,心里倒佩服陈庆之心思缜密与巧妙,正想夸两句的时候,突然陈庆之的对面站起一个女子,笑着走了过来:“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东西,姐姐也让妹妹看看。”
说完,不等金平珠开口,自己便扭着腰来到箱子边,随手摸了摸里面的棉被,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垮了下来,鼻子里冷哼道:“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夸成了花一样,这东西也就配给普通的百姓用,咱们杨家是什么身份,家中又不是没有皮子,换着盖就是,谁会盖这种破烂货。”
这话听着如此的不顺耳,金平珠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沉声道:“薛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不管这被褥值多少钱,这都是庆之的一片心意,咱们杨家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怎么连点礼数都不懂吗?”
或是仗着杨文广的宠爱,薛百花又是一冷哼道:“也就是姐姐不把钱放在眼里,反正换成我女儿,要是没几万贯的彩礼,是绝对娶不走的。”
“你……”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那薛百花犹自感觉不到一样,走到陈庆之面前,不屑道:“看你穿的这身,就是从杭州来的乡下人,别以为得了个解元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满京城的解元多了,考不中进士的也不是没有,你别以为勾了二姐的心就想打着杨家旗号随便骗人,有我薛百花在,你就休想得逞。”
“十六娘,你说什么呢,庆之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杨满堂再也忍不住了,平时薛百花仗着自己受杨文广的宠爱欺负这些弟妹也就算了,可是她欺负到陈庆之的头上,自己可受不了,不等陈庆之开口,自己便往前一步挡在陈庆之的面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哟,这还没嫁出去呢,就不认你十六娘了,要是嫁出去后,指不定还会不会把咱们杨家的人放在眼里,满堂我可告诉你,看男人一定要放亮这双眼睛,小心找了个废物,一辈子受委屈。”
“够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杜月英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薛百花,寒声道:“我女儿自我有管教,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撒泼,庆之、满堂,老太君前些日子还说被子太重,想找床轻巧些的,你俩跟我来。”
看着三个人离去的背影,薛百花眼神中透出一丝恨意,轻轻地呸了一口:“什么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