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噗嗤!”
忽然,从大壮身下传来两声极其不雅的声响,伴随而来的是股臭气熏天的新鲜屎臭味。
田园园:“………”笑,干的漂亮!
周廷祎:“?!”怎么回事?
王瑶华:“………”这孩子不会……
刹那间,殿内陷入诡异的寂静。因天气严寒,门窗而紧闭,殿内的味道越发的浓郁起来。
第一个受不了的是王瑶华,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屎尿屁什么的,离她十万八千里。今日如此直白的面对,瞬间脸色苍白,拿起手绢紧紧捂住口鼻,唯恐闻到一点臭味,惊疑不定地看着还是一脸呆滞的大壮,迟疑地问道:“他,他他他他,他不会是……”
田园园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随后让特好打热水,一会儿给大壮洗洗。
谁知,“噗嗤!”又是一声,接着大壮跳下椅子,两块黄乎乎、热乎乎的米田共顺着他的裤腿掉了下来。他像是没发觉般,站在那儿,一会儿一泡黄滋滋地尿出现他脚下。
“呕~~~”
恶臭地味道越来越浓烈,王瑶华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刚才没发现,这会儿看久了,发现这孩子和其他孩子不同,眼睛呆滞,神情木讷,心道这孩子不会烧傻了吧?大殿的臭味令她窒息,便转头对侍女吩咐:“兰儿,去开门……”
“开什么门,大冷天的,你不会是嫌弃我儿子吧!”周廷祎冷冷打断她的话,凉凉地盯着她。
王瑶华脸色一变,见他眼神阴冷,捂住口鼻没敢接话。
田园园看着她狼狈地模样,心情大好,柔柔一笑:“你既是他的嫡母,等热水来时,还请王妃吩咐你的婢女为他清洗清洗,毕竟我是个外人,不好越庖代俎。”心道:老娘尽心尽力把大壮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你们又过来摘桃子,哼哼,谁敢把大壮带走,我就找机会把屎抹在谁身上!
不过,伤了脑袋的大壮对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也就是田园园当个宝贝而已。
王瑶华看了一眼脸露难色的婢女,又忍不住干呕两声,尴尬一笑没有开口。她身份高贵,婢女在家也是好生将养,如何做的来这等脏秽之事!
没想到,周廷祎这厮却不依不饶起来,凉凉地开口:“王妃,你既是嫡母,自然有照顾臻儿的责任!刚才你说要把臻儿接回去,依本王看,他日后就与你生活在一处,你也好方便照顾他的起居,是不是,王妃?”
听到王爷要让她亲力亲为照顾这个失禁的孩子,王瑶华顿时脸色发僵,尴尬一笑:“照顾臻儿是臣妾的责任,不过臣妾见小孟夫人与臻儿感情深厚,都道母子连心,臣妾也不是那等狠心之人,自然做不出分散她们母子之事来。”
这孩子痴痴傻傻,对她腹中孩儿已经没有威胁性,让她堂堂秦王妃照顾一个大小便失禁的孩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呵呵。没事,我不介意!”田园园冷冷一笑:“臻儿到底是天家血脉,你身为王妃,理应照顾才是。对了,刚才不是说要带臻儿回府找你侄儿玩?一会儿收拾好,您便带回去吧!”
“小孟夫人不知,我那儿侄儿,是我堂表兄家的,素日极少见面。”王瑶华笑的咬牙切齿,千金小姐的矜贵与体面岌岌可危!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廷祎不帮她就算了,还跟这女人一唱一和挤兑她,真是气死她了!
全是借口,不过是看大壮没有利用价值,田园园了然一笑,嘲弄地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地讥讽。
王瑶华飞快地扫了一眼周一臻,眼神满是嫌恶。她自以为做的周密,却被田园园与周廷祎看个正着,二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很快便移开目光。
从周廷祎两次落王瑶华的脸面来看,他是希望周一臻能跟着田园园,至少还能平安长大,若是带回王府不出几年还得夭折。
这次一臻落水之事,疑点重重,奈何无人看到,一直查不出蛛丝马迹。知道臻儿醒来,本打算问问当时发生的事,看他如今痴痴傻傻的样子,想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少顷,特好端着热水走了过来。田园园起身牵着大壮的手,哄着进入内殿清洗。
至于大殿上的那两坨屎,周廷祎指使王瑶华的婢女收拾干净。那婢女在定国公府也是养尊处优惯的,就因为清理两坨屎,仿佛受到什么天大委屈,哭哭啼啼起来。
大殿的门忽然被推开,冰冷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一个穿着肮脏太医服的老头走了进来,闻到屋里的味道,笑道:“呦呦,小世子又屙裤裆了,这味儿真冲!”身后跟着小雨轻声附和了一句。
周廷祎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来人,只见是个不修边幅的男人,胡子拉碴,胡子杂乱,张嘴时能看到两排大黄牙,身上的太医补服亦是皱巴巴地,像是穿了个梅菜干,脚下的皂靴也是脏兮兮的,鞋面全是陈年老垢。
待他进来的一刻,王瑶华的手绢捂地更紧,嫌恶地看着那脏兮兮的老头。
“微臣王庚见过秦王殿下、见过王妃!”王庚虽然对田园园不客气,可是对其他人的礼数,该有还是有的。
大周对朝廷官员的卫生、仪容仪表并没有要求,但绝大多数的官员多少会顾忌一下脸面,至少把自己打扮的能见人,像王庚这般不修边幅,倒是头一次见到。
王瑶华是定国公次之嫡女,从一出生便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见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事,来到这儿又是屎又是尿,这会儿还来了一个又肮脏又穷酸的老头,顿时令她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离开此处。就是身上这身衣裳,也得扔了去!
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脏老头与她同出一族,不过是王家分家的一脉。但主家向来眼高过顶,一直视分家如奴仆,王庚当然不会自讨没趣,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好在周廷祎见多识广,只当这人与众不同倒没有轻视,随后详细地问了周一臻病情,得知他因高烧不退而损伤大脑后,长叹一声。臻儿脑损伤,神志失常,只能踢出继承人的行列,这辈子最好的结果只能当个王爷。
待臻儿清理干净,换了干净衣裳出来后。他强颜欢笑说上几句后便离开了,而王瑶华紧闭上嘴,再不提养育大壮之事!
目送夫妻俩离开,田园园拉着大壮往殿里走去。
周廷祎在踏出月门时,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她低头与那孩子说话,神情极是温柔……
他长叹一声,只道是造化弄人!
之后,田园园重新教大壮说话、认字、算数,他学的很慢很慢,一天只能记住一两字,而且第二天又把昨起学的全忘了,学着忘着,一个星期下来愣是一个字也没学会。
这无疑让老师很是挫败的一件事,唯一值得高兴地是,小家伙有生理需要时会脱裤子,至少不用洗尿湿的裤子或是带粑粑的裤子。
转眼进入腊月初,天空不作美,又呼呼地下起大雪来。这一下又是七八天,大雪封路。山下送补给人许久不曾进山,别院的木炭所剩不多,雪厚山陡又无法下山,守卫们和南苑的几个男人只好结伴上山去砍树,勉强维持一下日常所需,天寒地冻,一日无炭便冻得人受不了。
他们北苑留了两个守卫也跟着上山去了,田园园她们都是些妇孺小孩子,不用上山。
晚上,便听到南苑那儿传来闹哄哄地声音,似乎还有断断续续地哭声。
翌日一早,北苑的守卫说南苑有个家丁死了,砍柴时,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从山上滚下来摔死的。
下午,田园园也分到四五根木头,杯水车薪,幸亏她们还有不到两筐的木炭,够用几日。
过了两日,送来的饭食也跟着减量了,原本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两餐。她们几人本来吃的就少倒没什么,北苑的守卫都是些正能吃饭的成年男人,一天两天还能忍忍。结果又过了三日,饭量直接减半,连田园园都吃不饱,何况是壮劳力。
北苑与南苑的士兵一合计,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便派出两个人下山去求援。
然而,三天都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来,那些士兵亦是一去不复返,以为那二人忘了此事,便又去了两个守卫,依然一去不回。
两日后,有士兵在皓月湖看到野兽脚印,众人猜测那四人说不定让野兽叼走了,吓得守卫不敢再下山唯恐丢了小命。
晚上,夜深人静,一声凄厉地狼嚎声从后山传来。
睡梦中的田园园猛然惊醒,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又有狼嚎声从其他地方传来,大壮吓得一惊灵下意识地搂住娘亲的腰。
田园园侧着身子搂着他,黑魆魆的殿内,只有炭盆里还有些光亮。
她心如擂鼓,在寂静地夜跳得格外响。
昨晚的狼嚎声不止她听到,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狼是群居动物,显然因为大雪封山,找不到食物,这群饿狼铤而走险下山来找食物来了,不知怎么翻到皓月山来。
她起身检查了所有门窗,确保都是关着的,这才躺回床上,辗转反侧半夜,慢慢睡去。
第二日南苑的人在靠近后山的院子发现一些残骸和脚印,细看之后发现是一只死鸡,厨房那边说确实少了一只鸡……
有狼在半夜进来偷鸡,眼下厨房的柜子里还有几只鸡,可是鸡吃完了呢?恐惧笼罩在皓月别院里所有人头上。
当下,守卫开始搜查别院,该堵的堵,该修的修,该砌的砌,幸好北苑与南苑都有大门,墙体也高,晚上门一关,倒也不怕狼能进来。
南苑人多,他们白天里不停地砍树,眼见着把后山外围的树都砍光了。而北苑除去田园园她们几个,一共就两个个守卫,原来有四个,下山时跟去两个。
北苑的守卫不敢上后山砍柴,顾不得名贵不名贵,把别院院子里树都砍了,堆到空置地大殿里,没过两日院子里的观赏树全部砍光,不过数量少点可怜,柴火又湿,根本烧不了几日。
之前别院有个百户是负责人,可自打进入冬季后再不见踪迹。后来听守卫说,他在梧州有房外室,离皓月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每年入冬后便住上一冬天,过了十五才回来,眼下别院里群龙无首只能自救。
一大早,两个守卫跟着南苑的人去后山脚去砍树,特好与小雨也跟去捡些枯枝落叶。
梦真殿只剩下娘俩,早饭喝的稀粥,吃的饼子并一碟菜,菜就拳头大小,夹上一两筷子便没剩几根,就这份量还是今天唯一的食物。
田园园先喂饱了大壮,自己再将剩下的一扫而光,也不过吃的半饱。
正在收拾桌子时,忽然听到外面王庚的惨叫声,“救命!救命!”
她心头一惊放下手里的碗碟,先将大壮藏进内殿的大衣柜里,随后快步走出殿门,关好门后,顺手从柴火堆里捡起一根大木棍。原本院子里有斧头,不过被守卫们拿走砍树去了。
“哐哐!”紧闭地大门被人从外面疯狂的拍打起来,急促的拍门声可知门外之人有多焦急:“夫人,你在吗?快开开门!救救我!”
是王庚!
“就来!发生什么事了?”田园园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拿着木棍快步向大门走去。她已经快九个来月,肚子很大,根本走不快,
门外的王庚声音颤抖:“你先开门让我进去,不过,你小心些,别动了胎气!”不愧是大夫,这时候关心地还是她的肚子。
田园园走到门口拉门栓时,门外的王太医突然害怕的惨叫起来,“来了,来了!救命!!!“她神色一凛加快动作,门一开,王太医猛地跌进来,他一脸惊恐地往里爬,裤腿上都是血,脚上连鞋也没穿,脚趾血肉模糊,刚才站的地方流了一滩血,一边爬一边往后瞧。
田园园愣了一下,猛地一抬头,只见几米开外有条灰色的大狗正向这里飞奔而来,速度之快,眨眼间已经来到眼前。
它满嘴獠牙,甩着舌头,恶狠狠向王太医扑来!
眼瞧着沾着鲜血的狼口向自己袭来,王太医已经吓得神魂震荡,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呆愣愣地望着即将咬来的狼嘴,近在咫尺,还闻到它嘴里热哄哄地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