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园噎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在心里琢磨了会儿。她记得高氏兄弟对自己的过往讳莫如深,似乎不愿意提及,她也不好就把两人随随便便卖了。
“不好意思高御医。我这位朋友姓陈并不姓高。您为什么这么问?对了,您也姓高难不成你们是亲戚?”
高御医叹了一口气:“确实。若不是就不打扰了!”他显然也不愿意多说,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海伯送他出府顺便去拿药,田园园便回了洗秋阁。
进了阁内,海纳正在收拾桌子上的垃圾,孟季拿着药盒正在研究从哪里下手。
“你干什么呢?”田园园走了过来,从他手上夺过药盒。
孟季眉头紧皱低声道:“叔父的痔病太过严重,我正想给他上一下药。”
田园园扫了他一眼,海纳端着收拾好的碗筷也离开了,说道:“你去打盆温水,给他洗洗再上药。”
“好,我这就去。”
等到他端着水回来,田园园便离开卧室留下他们叔侄俩。
田园园走进孟星惟的书房里,他的公案上的公文堆积如山,靠窗的书桌上摊着一副未完成的画,画的是山水,大气磅礴。
地上有几个揉成团的纸,她捡起一个打开,上面画了一只画眉鸟,寥寥几笔就将一只探头探脑的画眉鸟画的活灵活现的,足见画鸟之人画工深厚,观察入微。
她来了兴致把那些纸团一一打开,都是鸟,麻雀、燕子、黄鹂、鹧鸪……画的都很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扔了。
田园园将画铺平塞进怀里,孟星惟的踪迹都有人买,他画的话应该有人要吧!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她就喜不自禁。
“滚开!”卧室里突然传出孟星惟的怒喝,田园园怕出什么事,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
孟星惟眼前发花重重的躺回床上。刚才他从昏迷醒来时,竟然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子,正在扒自己的裤子,顿时想起那不堪的一夜
“你这孽障……呼呼……你想…呼呼…做什么…”
孟季不明白叔父为何反应这么大,着急的解释道:“叔父,您得了严重的痔病,我准备给您上药!”
孟星惟喘着粗气,骂道:“滚…呼呼…不需要……呼呼……”
“可是您不上药怎么会痊愈!?让侄儿给您上药吧!”孟季说完伸手去拉他的裤子。
孟星惟抬脚去踢他,可是全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一把被孟季抓住他的脚。
田园园一进屋就见到孟季手中如同白玉般的脚丫子…人美连脚丫子也好看。
这么一个大美人竟然被周廷祎那个黑炭给嚯嚯了……
“混账…放手!”孟星惟被孟季气的头疼,感觉烧的更厉害。
孟季摇摇头:“不放,我给您上药!您现在生病了,应该好好休息!”
“夫君!”田园园看不下去了,那么隐蔽的部位怎么假手他人呢!偏偏孟季这家伙没点眼力劲,不合时宜的大发孝心。
“叔父身体不适,你还是不要违拗他的意思比较好。咱们走吧,让叔父好好休息!”
孟季踟蹰的看着满脸蕴色的叔父:“可是叔父……”
孟星惟松了一口气,冷声道:“无碍,走吧!”
田园园拉住他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说说:“我给叔父煮些淮山肉粥,你来帮帮忙!”
孟季无奈的看了眼两人:“叔父您先歇歇。我一会儿给您送些粥过来!”
孟星惟无力的摆摆手,长叹一声。
夫妻俩从洗秋阁出来,孟季叹了一口气:“叔父身体素来极好。前年在江南战场上他的左肩中箭,仍然带伤指挥作战,三天后才把箭尖剜出来。在我记忆中极少生病发热,怎么这次因为痔病发热了呢?!”
……因为是内伤才严重的,田园园心不在焉。
半个时辰后,淮山肉粥煮好了,田园园让孟季给孟星惟送去。
海纳正在煎药,海伯过来回报说钱牙婆来了。
田园园擦了擦手便去了前院偏厅。
钱牙婆一看她来,立刻殷勤的介绍道:“管事的,您看看。今天这些姑娘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调教的!”
“那我来看看!”
钱牙婆手里的女孩,是附近穷人家过不下去便把女儿卖了换些活命钱。她也是个心善的,从不将这些苦命的女娃子卖进青楼红馆里让人糟蹋,主要售卖人家都是京城各个大户,进去做丫鬟婢女的正经营生,故而她的名声在外,口碑不错。
田园园巡视了一圈,对钱牙婆笑道:“劳烦您给推荐一下。”
钱牙婆指着第三排第一个姑娘道:“这姑娘倒是心灵手巧,您看看。”
田园园看去,那姑娘年约十六七岁的眉清目秀,垂着眼一动不动。
“不错,可以。”
钱牙婆对那姑娘招招手,她慢慢走来,脸上通红。
“这姑娘哪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田园园笑道:“会梳头、会做活就行。我再要个厨娘和能干粗活的大姐。”
钱牙婆道:“刘家的,马家的,你们来。”
话音一落,从后排走出两个挽着包袱的大姐。
“刘家大姐,原来在沧州一大户里干过厨娘,灶上功夫不错饭食极好。”
田园园问刘家大姐:“为什么不在原来的东家干了?”
刘家大姐道:“奴婢的东家当家人死了,家里人立不起家业便分家了,奴婢因为是老东家人便给赶了出来。”
田园园问道:“老东家是哪家的?”
钱牙婆笑道:“是沧州翟家的,是当地的富绅。管事您就放心吧,咱们手底人都是家世清白的贫苦人家,像那些犯了错被赶出来的、手脚不干净的老身是不会收的,就怕砸了自家的招牌。”
“您是有口皆碑的,我自然是放心的!这个大姐我就收下了!”
“那极是好,您再看看马家大姐也是手脚勤快之人。”
田园园点点头,见她手指粗壮一看就是做惯活计的人,便也收了下来。
其实再招不到人她太累死了,一天天转的跟陀螺似的,还得记挂着孟星惟的事。再说侯府里连孟星惟也得自己打扫卫生,谁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其他人的伺候啊!搁在其他大户人家谁敢让当家主母做饭啊,可是谁叫他们侯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干也得干!
“钱牙婆改天再给我送来两个伶俐的小厮,十二三岁左右就行。”
“是,您就放心吧!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田园园定了人,心里也松快了些,:“您随我来,我给您拿银子去。”
钱牙婆忽然又拉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笑着说:“管事,这丫头孤苦无依,我见您是个和善人,这丫头您给五两银子就成!您收下她吧!”
田园园以后还得跟她打交道,人家都开口求了,自然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也一并收下了。
“您都开口,这丫头定然也不错,那就留下来跟在我家夫人做个小丫鬟吧!”
“哎呀,您真是个和善人!”
田园园领着钱牙婆去了前院,那里有间闲置的账房,前两日她让海伯收拾出来专门用来处理府里事务。
钱牙婆将几人的卖身契交给了田园园,海伯则写了一张类似收据书的收录文书,再盖上候府的公鉴,拿到收录文书后钱牙婆需要交给官府,这样几人的户籍会挂到镇远候府里,过了府这单生意才算完成,而被买下的人日后的生杀予夺将由候府定夺,再不会发生韦氏母女的事情了!
送走钱牙婆,田园园安排几人的具体的工作了。
她让几人先介绍一下自己,日后若没有什么变故大家要在一起一辈子呀。
刘家大姐名叫引弟,年约四十,老家衢州的,田园园为了好分辨便叫她刘厨娘。
马家大姐不如刘厨娘能说善道,木讷的看着众人,嘴唇蠕动许久蹦出几个字,声若蚊呐:“俺叫马小娟。”
那长相清秀的姑娘道:“我以前的主家叫我小芸。”
又是小芸!田园园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到了新主家换个名吧,你看芳好如何?”
“多谢主家赐名。”芳好拜谢。
田园园又看那小丫头柔声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细声细气道:“俺,俺没名,钱婆婆叫俺妞妞。”
妞妞?这个名字让田园园想起田家村小小坟茔里躺着的小女孩,她眼眶有些酸涩,轻声道:“那我给你换个名字可以吗?”
小丫头捏着脏兮兮的衣角羞涩的点点头。
田园园想了想:“晴好?可好?”
小丫头腼腆的点点头。
田园园摸了摸她的头发,对海伯说道:“海伯你先带她们到韦氏母女住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带刘厨娘去厨房看看,再烧些热水让她们洗洗。”
“是,管事。”
田园园又道:“刘厨娘,你日后便管厨房之事,每月一两银子。马娘子你负责杂事,主家的衣服有人洗,你只管做些园子里的活就行了,也是一两。芳好,你先跟着少夫人先伺候着,月钱五百文。晴好你还小跟着做些活吧,等你过了十岁再给月钱。至于衣服,你们先穿着自己的衣服,过两日我请人来给你们做衣服,一年有三套衣服。其他的日后再补充。还有工作满一年增加年薪,满三年带薪休假一个月。”
几人听了立刻脸带喜色,虽然月薪不高可是涨年薪这事还是头一遭。
刘厨娘问:“敢问管事的,那个带薪休假是啥意思啊?”
田园园解释:“休息一个月还能拿一个月的工钱。”
听她这么一解释,除了年纪太小的晴好外,其他几人极是开心。来之前钱牙婆就说过候府里人少事也少,就是管事的挑剔买人还得看眼缘,没想到竟然挑中了她们,更没想到待遇如此丰厚,真真是进了福窝。
海伯把人带下去安排去了,田园园看了眼天色赶紧去赴约了,昨天没去成,也不知道那姑娘生没生气。
刚到地方就看到那小丫头已经等在那了,一见她来,立刻数落道:“你昨天怎么没来啊?害我等了那么久。”
田园园扬着笑给她赔不是,她以为去伯爵府听戏不过一两个小时,鬼知道会那么墨迹啊!
那小丫头手掐着腰,娇俏可人:“你赶紧说我家主子还等着呢!”
田园园从怀里掏出一张画,谄笑的看着她:“这是侯爷亲笔画的,你看你家主人要不要?”
小丫头看着皱巴巴的宣纸,疑惑道:“真是侯爷画的?这是什么鸟如此的扭曲。”
田园园撇了一下嘴,这姑娘眼睛有问题吧,这么栩栩如生的画眉鸟都看不出来吗?
兴许是看到她脸上的鄙夷,小丫头冷哼一声夺过她手里的画,“等着!”
说完大步离开了,田园园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姑娘两手空空的回来了,画已经没影想必是被她的脑残主子收下了。
“如何?是真迹吧!”田园园抱着胳膊笑问。
那丫头一脸嫌弃的看着她,道:“算你有能耐。”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锭银子。
田园园没有接反而笑道:“侯爷一个动向都得十两银子,这可是他亲手画的亲手团的,没有五十两银子我可不卖!”
那姑娘生气的看着她:“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一副破画!”
田园园好整以暇,她才不怕卖不出去呢:“什么破画?那可是侯爷的手里呆过的,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想要此物还没有呢!你要不要?你要是不要我再找别人去!你把画给我拿回来!”
那姑娘骂骂咧咧的回去了,再回来时扔给田园园一锭银子,正要走时田园园想起明天要去长公主府,连忙提醒:“明天来不了,后日见吧!”
姑娘冷哼一声算是知道了。
田园园将钱袋收好回到主街上,她今天还得采买蔬菜肉蛋,又定了一百斤的米面,让他们连蔬菜一同送回了候门,她空着手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刚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有卖糖人的,摊位前围了三四个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卖糖人的老爷子,小小的糖饴在他的手里很快就变成一只
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她瞧着有趣准备围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