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季附在她耳边,将那两个女子的事情告诉了她。
一听这等秘辛八卦,田园园也不哭了,眼睛瞪的极大,“没想到,没想到,孟陶氏竟然送俩他们家通房过来……岂不是直接送你两顶绿帽子?!”说完,上下打量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他头上冒绿光!
孟季无辜的看着她:“绿帽子?什么意思?”
田园园解释:“哦,就是冤大头的意思!”
“……咳咳。”孟大头嗓子有点痒咳了两下。
“要是早知道就好了,现在知道咱们也不能送回去呀。”田园园被周嬷嬷点拨后,也明白其中的调调了,“真送回去了,不孝的帽子可真坐实咱们头上了,除非他们自己要回去。算了,先养着干活吧!”
“听娘子的!”孟季自然以娘子马首是瞻。
于是萍儿和茹儿开始了“服侍”少爷之路,除了扫地,还要洗衣服。美其名曰服侍少爷的皮肤,可是不单洗少爷的还洗府里所有下人的衣服,两人抗议!
少夫人说:若是其他人衣服脏了是不是污了少爷的眼睛?污了少爷的眼睛是不是服侍不周……
洗完衣服,还要养护园里所有的树木,养护树木跟服侍少爷有关系吗?两人抗议!
少夫人:万一风大刮了树枝下来砸到少爷,是不是服侍不周……
两人吐血,最后整天都在埋头苦干中,想偷会儿懒,马娘子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跟念经似的:服侍不周,服侍不周,服侍不周……
服侍不周个泥马!
自从有了这两姑娘,马娘子的工作变成了监工,除了念叨她们几句根本不用干活了,连芳好也清闲许多。倒是这两姑娘从早干到晚,一到晚上沾床就睡,累都累死了,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勾搭孟季了。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美娇娘,手如树皮,小脸蜡黄,人也粗糙几分。
如此过了半个月,萍儿受不了偷跑回孟府,呆了片刻又回来了。她不知道是,一甲一直跟在她身后呢!她还到回候府,回孟家的事情就传到少夫人耳中。
田园园赏了一甲一两银子,并且郑重表扬了他机灵又忠心,是个可造之材!
下午午饭后,孟陶氏和她的狗腿子杀来了!那真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她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这么一个粗鲁的村妇竟然跟她耍手段,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进花厅,孟陶氏气哼哼地园坐下,早守候多时的田园园微微行了一礼,“老夫人,许久不见,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是妖风,是黑风,是你的不正之风把老身吹来的!”
孟陶氏日益肥胖,说了这么几句话脸上的肥肉颤个不停,底气中足的说道:“好你个孟田氏,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纯良之辈呢!没想到你的城府如此之深!萍儿和茹儿是老身特地为你找来,服侍长辉的!你有了身孕,应该以腹中孩儿为重。怎么还霸着不让她们伺候长辉呢!”说着,萝卜手指着田园园,一副良苦用心的样子。
田园园坐到主位上,听了她在那儿放屁,脸上带着虚伪的假笑。
海伯站在旁边,脸色有些不好。
“您看您说的,您送来的女孩定然是极好的,又是黄花大闺女,对,黄花大闺女。”田园园特地在黄花大闺女上着重说了一下,果然看到孟陶氏脸色变。
她只当不知道继续说:“您若是说我拦着霸着,那就冤枉我了!您有所不知,眼下年关将至,各省各州的地方官回京述职,长辉又是京畿守备司的直隶官员,负责京城内外防务,就是外地来只老鼠没有路引都要抓回去审讯一番。您说他忙不忙?不止她们二人没见过长辉,我这正头娘子也是如此!哪里说什么我不让长辉亲近她们呢?!”
孟陶氏被噎住了,几日不见这个村妇说起话来滴水不漏的,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立刻换了话头:“行,就算你没有霸着。怎么叫这两个丫头干些粗活,她们可是老身送来的妾室,你糟践她们不就是糟践老身吗!”
眼神里带着审视,冷笑藏在下垂的唇角间,说来说去就是瞧不上这个穷乡僻壤的村妇。
田园园对她释放的蔑视视而不见,反而脸上恭恭敬敬的,全然没有了上次一点就炸的暴脾气。
“我的堂曾叔祖母啊!您这话就折煞晚辈了!您也知道我们候府底子薄,人手少,就是我们自己也得下手干活呢!偌大的候府主位三人,下人掰着手指算下来也才七八个。前些日子下雪时,府里的雪都是长辉负责扫的。”
孟陶氏张嘴想打断,可是田园园不给她机会,继续往外倒豆子:“您也知道现在叔父和夫君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人手不足,我又怀了身孕。您说我一个怀着身孕的主母都得自己煮药、打扫卫生,她们二人若是游手好闲,整天吃喝玩乐不干活。知道的是您送来侍奉我和长辉的,不知道还以为您送来两个奶奶,拿着长辈的款让怀孕的主母伺候呢!”
海伯适时的插了句嘴:“您还是一品夫人,都要亲自干活。她们再是老夫人送的,左右还是奴婢,活还是干的!”
孟陶氏脸色铁青,她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到了这儿反了过来,张嘴刚要说话:“她们自然……”
哪知,田园园像没听到她说话似的,再次截了话头:“她们自然是能干的,要不然该被传什么恃宠而骄,仗着孟老夫人送来的就拿大。堂曾叔祖母如此端庄的人怎么会养出不知礼数的奴婢呢!您说是吧,堂曾叔祖母?”
她眉眼弯弯,脸上一片孺慕,好像真是她的小辈过来让她评理的。
孟陶氏被堵的说不出来话,只能不情愿的点点头。
等她被送出侯府坐上回家的马车,那口闷气才长长的吐出来。
“这丫头嘴上功夫不得了,我满腹的话被堵的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跟在外面走的张嬷嬷听到车厢里传来话,也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几天不见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一直带着笑,也不生气,可是说的话却没有转圜之地。”
“是呀,不服老不行。”
应付走孟陶氏,田园园得胜回来,晚饭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
孟季回来时,她正啃苹果呢。
“听说孟陶氏来了?可为了那两人?”
“除了她们俩还有谁!”田园园咽下嘴里的苹果,“这个孟陶氏当年有没有侵占娘的嫁妆?”
孟季被她说的一阵愣神。娘,这个称呼,有不少年未曾说出口,乍一听她说,忽然觉得很陌生。
“怎么了?发什么呆!”她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发呆的某人。
“…听你说娘,感觉很奇怪。”
某人眼睛里露出奇异的光彩来。好像有个保守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人知道一样,突兀却不刺耳,还有些雀跃高兴。
田园园扑哧一笑:“傻瓜,她是你娘,我又是你的娘子,自然她也是我娘。就是不知道她喜欢我吗?”
“喜欢,肯定特别喜欢你的!”孟季抓住她的手,平日里冷硬的脸也温柔起来,“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娘去世的时候,你多大?”
“大概一岁吧或是更小。”
“那你怎么知道你娘会喜欢我?”
“知道,因为她是我娘。我喜欢你,她自然也喜欢你!”
田园园好像吃了一坛子蜂蜜,从里到外都是甜蜜蜜呢,抬眼看着孟季红彤彤的耳尖,忍不住摸了摸,“你在告白吗?”
孟季捉住她不老实的手,脸上还是冷峻的,可是红的滴血的耳尖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故作镇定:“什么是告白。”
“就是……”田园园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心悦你,爱慕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想和你白头偕老,想和你滚床单,想和你生猴子……”
前半段的话上孟季心跳加速,后半段让他怀疑人生,惊疑不定的看着田园园腹部,迟疑的指着那里,“这里是个猴子?!我们都是人为什么会生个猴子?!”
田园园:“……”
孟季长眉紧皱:“万物之长如何能生个畜牲?!为什么?!”
那个眼神好像在说,田园园你什么时候跟个猴子出轨?!
好在最后解释清楚了,孟季还有些委屈:“以后直接说生儿育女就行了。”
田园园咬牙切齿,心说:我特么基因变异只会生猴子!
侍妾风波平息后,孟府又再次回归安定团结。两个姑娘好像也认命了,虽然每天干活拖拖拉拉的,但是好歹也干的像模像样了。
这日雪霁天晴,头顶的天空像是一大块通透无比的蓝色宝石,澄净无比。
孟星惟和孟季都休沐,便去了法华寺,添香祈福。
田园园已经三个月了,孕吐也不那么频繁。海伯说法华寺的素斋赫赫有名,可以品尝一下。
去寺庙之前,她还把柳如玉的玉串和玉楼的骨针、指环都带了过来,虽然人不在了,他们的东西沾沾佛气说不定能化解些怨气。
说来也怪,昨日不知怎地梦见了玉楼。梦里玉楼依然艳丽无双,两人游湖泛舟,一如既往的沉默,不知飘了多久,坐在前面的玉楼忽然流出两行血泪。
她问玉楼,你哭什么?
他只是流泪,流的青白的袍子满是血污,等到她快醒的时候,他张开嘴,那口中竟然空无一物,没有舌头……
待她醒来时,仍然是满脸的泪痕,玉楼许久不曾入梦,不知为何又入梦来。
所以一听孟季要去法华寺,她二话不说就跟来了。
在京城男眷多去东边法华寺,而女眷则去南边的千相观音寺。
今日她跟着家里的两个男人去法华寺,只要不过夜也是可以的。
法华寺是京城百里香火最旺盛的佛寺,人们出远门、嫁娶、出殡、做生意都会过来拜拜,久而久之附近摆了不少寻卜问卦的摊子,还有卖香、卖祈愿符、护身符的小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田园园不懂佛理,也不信这些。踏入寺庙的瞬间,闻到浓重的香火,望到宝相庄严的佛寺,听到幽远的钟声,那刻也感受到千年佛寺的厚重与端庄,浮躁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孟星惟走在前头,他清瘦的背影挺的笔直,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刃,在往来的香客中鹤立鸡群,太特么亮眼了,引来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
她捂住了胸口,窃喜不已:这么帅的哥们是她叔父,跟她公公差不多……
“没事吧?”孟季见她捂住心口,眉头紧皱,立刻关心的问。
看着帅哥二号的俊脸,田园园的哈喇子快流了出来:这大帅比是自己老公,孩儿他爹!她怎么辣么幸福。
“叔父!”孟季叫住前面的叔父,“园园似乎不对劲,是不是中邪了?”
孟星惟回头一看,长辉媳妇笑容诡异,脸色发红,确实像中邪了,不过,“这里是佛寺,诸邪尽退,她怎么会中邪呢!”
“……”刚才一脸姨母笑的田园园,顿时笑不出来了,看着头顶严肃的两人,弱弱的说:“我没有中邪,刚才,刚才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对,好像踢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而已!”
“是吗?”孟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腹部,“这么小都会踢人了?!”
“嗯,四十多天都有心跳了!”这点常识田园园还是有的,好像快五个月要做大排畸,可是这里没有b超,孩子健不健康真的看祖宗缺不缺德了。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孟季目瞪口呆,“我一直以为孩子生下来才会有生命呢!”
她极少看到孟季这么鲜活的表情,无知的有点可爱,“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就有生命,有心跳,要不然大夫怎么诊出喜脉的。”
孟星惟拍了孟季后脑勺一下,“大嫂怀着你的时候,你这混小子还踢了我的手呢!”似乎想起过去短暂的幸福时光,他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怀念,“一会儿给你父母上柱香,告诉他们一下孟家有后了。”
“是,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