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嫌弃呢!这不是怕你吃亏嘛!”杨大嫂将她的衣服拢住,没想到娘子这样的大方,好好的衣裳说不要就不要。
“您对我很好。这些衣服是我私下里给您的,您可千万别对那哥俩说!最好等我们走了你去再洗,若是他们问起来我也有话说。”
“唉,那就谢过娘子了。我让我男人烧了水,一会儿过来给娘子擦擦身子。”
“麻烦大哥大嫂了。”
“嗐,不麻烦,麻烦啥!”
杨大嫂抱着衣服笑的合不拢嘴走了,一出门就看到那糟瘟的小叔子。qqxδnew
“你拿的是她的衣服吗?”
“是,娘子衣裳脏了,俺给洗洗去。”
“拿来给我看看。”
“咦!你干啥!”杨大嫂嫌弃的看着他,骂道:“女人家的脏衣服,你咋能看呢!你一个小叔子………”
听着她数落的话,小十眸光一闪心里起了杀意,真是麻烦,杀掉算了!这时老六也进看了屋,他只得息了杀心,转而抛给杨大嫂一两银子。
又是一两银子!杨大嫂看着手上的银子五味杂陈。小十凑了上来低声说:“你给我看一眼,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只要她不说,谁都不知道小叔子偷看嫂子衣裳……真是缺德!
杨大嫂看了一眼饭桌前的老六,见他吃饭没往这边看,飞快地捡出田园园沾血的裤子,在他眼前一晃就收了回去,拿起银子快步离开,心里直骂小叔子不要脸!
……虽然晃的快,确实看到了血?这女人真的见红了,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小十脸色一沉。
杨大嫂骂骂咧咧地把衣服扔进木盆里,打算等天亮后再去浆洗,晚上洗衣服时还需点灯,若是明早干了,人家又要回去怎么办,还是等人走了再洗干净,这样谁也要不走了。
热水烧好后,田园园谢绝了杨大嫂热情的建议,她许久不曾洗澡,身上都馊了,拿着布巾,自己随便擦洗了一番,身上松泛了些就歇息了。
躺了不知道多久,老六进了屋,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可以正大光明的同处一室。
还好有两张床,一人一张,谁也不打扰谁,杨大哥两口子准备熬夜做车轴,两人在大间干活,小十一个人回马车里睡觉了。
夜渐渐深了,大间里断断续续响着两人的对话声,田园园还以为自己睡不着呢,结果没多久又睡熟了。
睡梦里,迷迷糊糊的听到老六和小十在说话,断断续续的,老六说:“……不能杀…容易被人发现……”小十说:“以绝后患……”两人像是在商量杀死杨大嫂一家,听到此事的田园园,后背惊出一身汗来,猛然惊醒过来。
然而睁开眼时天光微亮,屋里只有她一人。
她坐起身,茫然的看着身上的被单,如梦方醒,竟然是梦吗?
屋外传来杨大哥底气十足的声音,杨大嫂也大着嗓门说话,两人都还好好的。
天上黑蒙蒙的,不知道是天还未亮,还是乌云密布遮挡了天光。
吃饱喝足的马儿拉着车厢等在门口,车轴和车辖都已经换成新的,崭新干净,和脏兮兮的轮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吃过杨大嫂做的早饭,三人也再次启程上路。
送走三人的杨大哥也松了一口气,拍掉下裳的干泥,笑道:“下午把孩子们都叫回来,割两斤肉包饺子吃。”
杨大嫂笑骂:“啐,不好好收着又作妖吃了。”
“嘿嘿,今年咱们都不愁了,买点肉给俺孩儿吃俺开心。”
“俺听当家的。”杨大嫂笑道:“这会儿天没亮,河边的还没啥人呢。俺去把那娘子的衣服也洗了去,这样好的衣裳说不要就不要。”
“天不好,还洗什么呀!”
“你一个大男人不懂,俺去了。”
“随你,俺先去睡个回笼觉。”
杨大嫂回屋收拾了其他脏衣服,准备拿到河边一起洗,想起田园园裤子上有血迹,便想着先单独洗了,要不然去了河边,别人看到会惹闲话的。
她从衣服里翻出脏裤子,忽然发现有张带血的布条,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是用血写的字。
“当家的?当家的?”杨大嫂拿着血书向堂屋跑去。
杨大哥刚刚睡着被她一嗓子喊醒,不耐烦的骂道:“瞎吵吵啥,俺刚睡着。”
“哎呀,你看看这是啥?”杨大嫂说着话,人已经进了屋。
“什么呀!”他接过媳妇手里的布条,屋里黑暗看不清写的什么,连忙催促媳妇:“去,点灯。”
杨大嫂点了蜡烛拿过来,问道:“写的啥?”
“等会儿,俺看看……肃,肃州,安庆,官府救命。哎呀!这是求救信呢!”杨大哥看向媳妇,“那个娘子恐怕是让那俩男人捉来的。”
“俺就说那俩兄弟有问题,当家的不像当家的,小叔子不像小叔子的。现在咋办呢?咱们去县城一趟去报官?”
“报啥官呀!咱们又不知道那女人叫啥,从哪儿来,拐哪去了?拐子多了,又不是光拐她一人。俺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呦,连怀孕的女人都拐,这两兄弟够坏的。当家的,咱们不知道就算了,可是现在知道了,难道不管吗?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这么做也是给孩子积些阴德呢!你不去俺去!”说完,杨大嫂解了身上的围裙,一把夺了血书就要出门去。
杨大哥猛地起了身,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急声道:“妇人就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那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人,要是他们知道是咱们两口子告的状,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嘛!你不想活了,可别连累了俺和俺孩子。”
“他们都走了,谁知道是咱说的!”
“说你你不愿意了。你知道前面的前沿村的王老四,十年前遇到一个拐子拐孩子他拦下后,没过几天被拐子的同伙打断了腿。你说你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找点事!为了她一人,连累咱们全家吗?管什么管?不管!”
“……那你说咋办,见死不救?俺可过不了俺心里这关。”
杨大哥怕惹祸上身,日后招来报复。杨大嫂则认为这就是命,求救信既然到了她手里便是冥冥之中有天意,是老天爷的指意!
一个要去,一个不让去,两人就吵吵嚷嚷起来。到了最后还是杨大嫂退了一步,她把血书藏了起来,等待日后去了县城再报官不迟。
至于被拐的女人,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就不关他家的事了。
杨大嫂端着木盆准备回屋,忽然脑后生风,传来一阵锐痛,还未反应过来人就重重倒在了地上,手里的木盆掉在地上,滚了几圈,里面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正要回屋的杨大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转身看去,就看见媳妇面朝下倒在地上,脑后汩汩流出红的白的,已然没了气息……旁边站着已经离开的小十,他微微一笑,掂着手里沾血的斧头向吓呆的男人走去。
瞳孔里的斧头越来越近,在临死前,男人悔不当初。
若是两口子拿了血书去报案,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田园园抬头看向小十消失的方向,刚才他说自己拉肚子,要去大便先让他们走,等会儿就追上来,可是半天了也不见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不安。
老六驾着马车继续前进,根本不担心小十是否能赶上两人,雨又下了起来,啪嗒啪嗒的打在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田园园躺在被褥上,身体随着马车微微晃动着眼睛放空发呆。被劫持这么长时间了,官府的那些人是不是吃白饭的,都到现在了还没有出现过。靠人不如靠己,她还得想办法逃走才是!
小十和老六存在竞争关系,而且两人谁也不服谁。尤其小十,就是个绝世大冤种,打不过人家,还想骑到人家头上作威作福,没事说些欠揍的话。偶尔老六急了骂上两句,也就好上一天,第二天还是欠欠的。真是记吃不记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要是真把老六惹急了,不知道会不会下手揍小十,然后打个你死我活的,同归于尽才好。
可老六不知道是不是被洗过脑,满脑子就是任务任务,即使小十再怎么挑衅也就是说上两句,不肯下狠手自相残杀……克制的有点过分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浑水摸鱼才是上上之策!
若是自己是个绝世大美人,媚眼一抛,柳腰一扭,这两个男人还不乖乖跪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理想要多美好,现实就多残酷,美貌可真是万能通行证,这会儿要重新投胎也晚了,只能动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来挑拨离间了,谁让自己战五渣,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她想了又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在外面驾车的老六感觉到里面异样的动静,立刻撩起车帘探头查看,便和听到声音转身望来的田园园四目相对。
“……”她特别想吼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可一来她不是美女,二来人家比自己武力值高,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夹着尾巴做人,田园园只好呵呵笑了两下。
老六冷眼瞥了一眼就放下了车帘。
天色将晚,老六将马车停到一处山脚下,煮饭熬药。快到晚饭熟时,上个厕所一去不复返的小十,终于姗姗来迟赶了上来。
一路山野小道弯路甚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追上来的。说不定闻着味跟过来的,田园园端着药碗心里偷乐。小十一顺势坐在她身旁神色穆然,随之而来的是股雨后青草味,很淡,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田园园之所以能闻到因为他离自己太近了,甚至感受到热哄哄的体热……她端着碗小心的挪动屁股离得远些,身材才放松下来。
小十发现的小动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这般怕我?”
“呵呵,男女授受不亲。”她随口敷衍一句,端着起碗喝药。
老六也闻到了那股味道,这味道是老三研制出来掩盖血腥味的洗红香。小十究竟干什么去了,昭然若揭!只是碍于田园园在场并没有当场发难,只在心里记下。
今天原来烤了两块面饼,小十回来后,老六又掏了一块出来烤。
吃过没滋没味的面饼后,田园园就回马车休息了,两个男人盯着火堆沉默不语。
睡的正熟的田园园忽然被打斗声惊醒,兵兵乓,细听之下,是兵器相接金属碰撞的声音。
难不成有人来救她了?
于是连忙爬起来撩帘子去看看怎么回事!此时火堆已经熄灭,天上只有几个星星,夜深林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黑影在打架,偶尔兵器碰撞时崩出几朵火花。
“……怎么,冷血之人也有可怜这个可笑的感情?”
“我说过不能杀人!你这样做只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原来打架的是老六和小十。
田园园见他们打的不亦乐乎,根本没发现自己醒了……月黑风高,正是逃跑的好时机。两人正打的热火朝天自顾不暇,她便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等脚挨到实地后准备立刻跑到马车后面,接着逃进密林,就能逃出生天了!
然而刚刚走了两步,一把匕首从天而降,擦着她脚尖插进跟前的地上,雪白的刀刃闪着银光,
“再多走一步,下一把匕首就会插进你的小腿里!”老六一边架住小十的攻击,一边不忘威胁想要趁乱逃走的某人。
看着眼前散发冷光的匕首,田园园可不想尝试老六是否说的是真是假。她转过身僵硬的笑道:“呵呵,我就想解决个人问题而已。真没想到要逃走!”
小十侧头嘲讽道:“你骗小孩……”话还没完就中了老六一记老拳,顿时鼻子一痛涌出热血顾不得擦,下一波攻击已到面门……“砰砰”两声,又中了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