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查莉儿波涛汹涌的好身材,到了中午,田园园直接将宴席摆在洗秋阁中,减少她出门的机会。
孟星惟与周廷祎将公主甩给她,两人不知去哪儿浪了。
无奈,田园园只好单独宴请查莉儿,没想到这丫头酒量惊人,半壶酒下去连脸都不带红的。
“你怎么不喝?来,喝一口!陪窝喝一杯!”
查莉儿独自喝酒甚觉得无趣,便端起酒杯送到田园园嘴边,湛蓝的眼睛像是秋日天空,剔透而纯净,朱唇润泽,整个人有种蛊惑人心的美丽,像是书中写得美人蛇。
也许是许久不曾放纵,亦或是被她绝美的容颜而蛊惑。田园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缓缓流入喉咙,最后流入胃,片刻后传来暖洋洋的舒坦感。
自从高瞻死后,她很少喝酒。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活了两世,只有这个男人不求回报爱着自己,爱着一个叫田园园的普通女子……孟长辉有他的家国天下与黎民百姓,有他的责任和抱负,可以在取舍中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可是高瞻不同,田园园就是田园园,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不是一个把感情放在嘴边的人,毕竟斯人已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田园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完,眼里落出些眼泪。
查莉儿拍着她的肩膀,眼神明亮:“好喝吧!等你去了波托,窝给你喝波托最好喝的葡萄酒!给你买最烈的马!给你买最俊美的男人!”然后举起酒杯,笑道:“为窝们的爱尔台干杯!”
田园园哈哈一笑:“为爱尔台干杯!”
孟长辉爱是谁的谁的,反正她现在是为了芃芃,为大壮!只要有钱,男人算什么呀,到时候手拿把掐要什么有多少!
“当!”酒杯碰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一口饮尽。
“痛快!好久没那么痛快啦!”
“就是,就是!你们大周的女人没有窝们快乐!哪都不能去!窝们可以娶好几个爱尔台呢!”
查莉儿舌头有些大,显然酒劲开始发作。田园园也好不到哪儿去,眼前开始晃动,有种失真的傻瓜快乐。
她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怎么看上孟,孟长辉的?”
“俊美!比窝的十七个男人还要俊美!还要…那咋说的……”查莉儿冥思苦想,这会儿喝了酒,大脑已经麻醉。
田园园撑着下巴,追问:“啥呀?”
“就是有味道,有…有男人味!”查莉儿随口一说。
“啥男人味,就是脚臭加脑油味!”田园园嫌弃地笑道。
查莉儿仰头一笑,修长的脖颈纤细白皙,胸口起伏着,越发显得壮观!
看看人家,看看自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两个女人不知喝了多少,等田园园醉熏熏地从洗秋阁里出来,天色近晚,她也顾不得昏头转向,赶紧让二甲套车去接大壮下学。
于是,大壮一上马车就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养母……
第二天,连八斤来找田园园看房子,可惜她头疼欲裂根本爬不起来身,只好让他明日再来。
青娘从沈宛静的院子出来,她刚给她做了些肚兜小衣。经过几日的修养,她身上的伤慢慢恢复了些,已经可以斜躺着坐起身子。刚才她去的时候又碰到海娘子,没说两句话便离开了。
她手里提着田园园母子三人的鞋,向落樱园走去。
还未进门,就看到孟侯爷正抱着芃芃走出来,身后跟着海纳。
芃芃拿着一个拨浪鼓,摇得很开心,粉嫩的小脸红扑扑地。
“侯爷安好!”青娘行了一礼。
孟星惟颌首算是打招呼,抱着芃芃离开。身后的海纳有些走不动路,笑问:“你做什么去?”
青娘回道:“给园园送鞋。”
海纳看到她手上的包袱,打趣道:“有没有我的?”虽是开玩笑,可是眼睛却紧紧盯着她手里的包袱。
“男女授受不亲,不太方便!”
他的眼神从希望到失望,最后笑了笑,转身去追孟星惟。
青娘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京城冬季多风,今日风便很大,院子里的枯树枝吹落不少,一甲今天给侯爷去送午膳时,还被大树枝砸伤了头。
海伯赶紧叫来儿子和二甲,搬梯子,锯树枝。海娘子、刘厨娘与马娘子三人则在下面捡拾枯树枝,六人忙得是热火朝天。
田园园一直睡到下午才从宿醉中醒来,一起床头昏目眩,胃里也难受得想吐,好在特好煮了醒酒汤,一直温在炭盆边。特好服侍她喝下,入口微热,又苦又涩,不过还是一口气喝干净。
别说还真管用,不到一炷香身上和胃舒坦许多。
吃完特好煮的粥,田园园起床洗漱,准备去接大壮下学。昨日喝的烂醉如泥,也不知小家伙在学堂里是否适应,有没有交到好友。
“芃芃呢?”从起床就没看到女儿的身影,田园园问了一嘴。
特给她整理头顶,照了照镜子的人影,笑道:“侯爷抱走啦。”
“那个波斯…波托公主没来吗?”
“没有。”
想来是和她一样。
田园园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根攒珠簪子,她不喜欢头上插得都是首饰,尤其是步摇,发钗之物。步摇与耳坠,本来就是约束女子行为,她走路办事都是风风火火,没个样子,若是戴着步摇,一不小心就能甩到飞起。
特好看了看,还是拿起一个青玉攒珠步摇,又给她戴了同款耳坠,细长的金耳坠底下坠着两颗青玉。
田园园照了一下镜子,虽然不喜欢,可一会儿还要去学堂,庄重些也是应该。眼角扫到梳妆盒,却没看到那两个熠熠生辉的大金镯子,惊讶地问道:“咦?昨日查莉儿送我的金镯子呢!”
特好掩唇一笑:“您一回来就放了起来呢!还在老地方!”
田园园哑然失笑,起身打开衣橱在最顶层摸了起来,不止摸到金镯子还有两个宁阙非留下的黑玉镯。
她想了想,再次翻出宁阙非写给乐和的信还有那副黑镯子,找出一块小包袱皮包了起来,打算接完大壮后去找绝情郎。
这几日她东奔西跑的,除了解决大壮上学的事,忙叨叨的一天啥也没干。
明天找连八斤看房子,定下房子后可以开始招募绣娘,着手画样子、做衣裳,等年底将房子收回来后,重新装修,二月就可以开业大吉。
一想到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田园园心里就觉得好麻烦。来到古代后,她一开始想混吃等死,可惜就是做到将军夫人,家无恒产,难以躺平度日。
想来今年是新朝建立的第三年,朝廷所欠的年薪明年应该可以如实发放,叔侄二人的年薪加上暑热炭敬将近四千多两,将极大改善候府的生活水平。
第一件事就是招兵买马,多买些下人,至少下雪时不用全家老少齐上阵。
第二件是就是修缮候府。
他们常住的院子还好,倒是一些不常住的院子,存在屋顶漏雨、油漆剥落、墙裂,甚至有的院子完全荒废,自打老侯爷死后,候府再没有维修过,算下来已经快有二十多年。
田园园找海伯估算过,若是候府想彻底翻新,大约得准备六七万两银子,就是修缮一新也得花上万两,以候府目前的收入水平,翻新是遥遥无期,只能退而求其次,修缮!
查莉儿说好给她一千两金子,倒是可以先将候府破院露屋给补上,可候府再破,也有几十间屋子呢,像个无底洞似的!
别看他们又是将军又是侯爷又是一品国夫人,看着尊贵,其实是驴粪蛋表面光,阖家上下还没有五万两银子。这笔银子搁在普通人家,几代都可以衣食无忧。可是一个偌大的候府,每日支出都不下百两,这还是上下齐心省出来的,若是赶上过年过节人情往来,一天就能支出上千两!
五万两?搁在世家大族不过是过年时一天支出的使唤银子!京城有钱的人家,无不是几代人的积累,像镇远候府,本身基础薄弱,又出现一个远近驰名的败家子,后面的人自然过的是捉襟见肘。
孟星惟这天仙般的人物,一年也只添一次衣裳,他好多衣裳都是周廷祎送的。孟长辉更是有什么穿什么,从不讲究材质,田园园给他买衣裳也是首选结实耐用。而她和两个小的也是以细棉布为主,好看不实用的绫罗绸缎从不在她的选择中!能穿去见人的衣裳还是婆母留下的……
不知道其他穿越女过的什么日子,反正田园园的古代生活主打一个清贫!
这感觉仿佛回到现代,幸幸苦苦干了一个月,一看存折二百五!
可惜那几万两银子,她还打算开店做生意用,候府修缮一事只能等日后再说。孰轻孰重,只能自己取舍,毕竟头有片瓦,还不到无立锥之地!
马车停了下来,田园园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车帘,踩着下马凳,慢慢走下来。
刚一站定,就看到绝情郎与一个温润的男子向她这边走来。
那男子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袄,头顶用同色的发带束着发,不到三十,眼神柔和,笑容温润,谦谦君子而文质彬彬。
一旁的绝情郎今日倒没有炫自己发达的胸肌,而是中规中矩的穿一身藏蓝色的锦袍,头发也全部束起来,露出极其英俊的脸,眼神微冷,有种生人勿近的高冷感!
…话说绝情郎可以开一个讲座,就叫性工作者如何逆袭为霸道总裁……
“小孟夫人。”温润的男子拱手行礼。
田园园回礼:“大先生。”
眼前温润的男人便是秦王妃的叔叔——王云承,又被学生亲切的称之为大先生。
王云承道:“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便下学,请夫人稍候片刻。”
田园园笑问:“无妨,不知臻儿可还听话?”
“他是个极好的孩子,虽是年幼,却知上进。”
“那便好。”听到老师的肯定,田园园的心落回肚子里。
绝情郎看着二人,面无表情,似乎与不认识田园园般。
她又问了些问题,不外乎大壮吃饭如何?与同学相处如何?大先生都一一详细的回答。
看来大壮适应良好,已经结交了不少朋友。
大先生看向身旁的男人,笑道:“他的儿子与你儿子同席,我见二子形影不离,想来已是好友。”
他这么一说,田园园想到初来时遇到的小男孩,笑道:“可是那个叫小虎的男孩?”
“正是,他小名叫小虎,大名是乐不舍。”
“乐不舍?”又乐又不舍?乐得不舍?田园园刚想吐槽,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冷漠的男人。
绝情郎就是乐和,乐和就是绝情郎!
他还不承认,怪不得对宁阙非的事情了若指掌呢!
乐和,也就是绝情郎,剑眉一挑,侧头对大先生温声说:“失陪片刻!”说完,对田园园一颌首冷声道:“跟我来!”
……双标狗!
两人在离大先生约有十米远位置停下来。绝情郎转过身,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她:“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最好能守口如瓶!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田园园一头黑线:“你这是在威胁我吧!”
好嘛,前两天刚刚威胁了孟陶氏,这会儿又被他威胁,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这不是威胁,是通知!”
“………”你的台词和我的台词,出自同一人之手吗?
田园园觉得此话甚是刺耳,语气一冷:“你多虑了,我对你的私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对了,等会儿!”她对二甲招呼道:“二甲,把我刚才带的小包袱拿来!”
二甲扭身往马车里探去,拉出一个灰扑扑地小包袱,赶紧送了过来。
田园园接过递给绝情郎:“喏,这是宁阙非死前给你写的信,还有他的遗物,一对黑镯子。”
绝情郎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信,剩下的还给了她。
“镯子不要吗?”与信比起来,明显是镯子值钱呢!
绝情郎将信塞进怀中,冷着脸道:“不要,那东西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他,他怎么死的?”
他的声音里透出几分颤抖,眼角泛起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