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府门外焦急等候的方员外,听见这一声惊呼,身子情不自禁的颤了颤,不敢详细的问侍从:“什、什么?你们刚才听见了吗?府里喊什么?”
侍从们眉头紧皱,沉声回答:“老爷,好像、好像是说谢大人出事了。”
“这……”方员外一听,脸色更加苍白了许多,情不自禁的在府门外来回踱起了步子,心头暗暗思量,谢大人在自己的府上,能出什么事?也不知道学智这会怎么样了。
正在他焦虑不安之际,谢府门前的大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穿着黑色的大斗篷,整个人都埋在斗篷里,看不清楚样子,他缓缓靠近了方家的马车,沉声对方员外道:“方老爷!”
方远一愣,下意识听了步子,回首望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便见在马车内侧的阴影里,站了一个比夜色更黑的影子,他不由皱了皱眉头,缓缓往那黑影靠近,随从们紧紧跟在方远的身后,生怕他会有危险。
但是方远觉得,这是在城尹府门前,什么人敢如此放肆,因此并没有十分戒备,他缓缓上前,直到距离那人约有三丈才停下了脚步,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何人?”
“哼~”忽然一声极冷的低笑传来,让方远顿时觉得浑身一颤,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他狐疑的望着阴影中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影子,心底开始打怵,脚也开始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只是显然他的动作太慢了,他退后的步子还未抬起,忽然便觉得眼前白芒一闪,“噗”的一声闷响,顿时他颈项生出一道骇人的血口子。
“你……”方远的双目猛然大睁,想要看清眼前这杀害自己的凶手,但是一双手却再也没有力气抬起,他忽然身子一歪,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他身后的侍从,此刻才回过神来,不由都围了上去,及时扶住了方远倾倒的身子,但是待看清方远的情形,都不由大声惊呼:“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当众人回过神来去寻那凶手时,那身着斗篷黑衣的影子,却趁着慌乱,无声无息的再度消失在夜色中。
当慕云筝回到客栈的时候,芳华果然已经派人穿了消息回来。
那是个茶馆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脸色微黑,唇角微微上翘,总给人一种时刻都在微笑的错觉。那年轻人见到慕云筝,目光却一直在她无名指的那枚千钧戒上流连,看清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单膝着地,恭敬道:“属下千钧卫第七小组路林拜见主母!”
慕云筝面色沉着的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千钧一员,不禁暗自感叹千钧伪装之强悍,等哪日得了空,她一定要好好查看一下千钧卫各处名单才行,最起码做到心中有数,若是需要,用起来也方便。
她眸色轻垂,示意他起来回话,容色一敛,沉声问道:“说吧,芳华有什么消息,世子是否安全?”
路林依言站起,从容不迫的回道:“回主母,世子有芳华统领护持,又有千钧卫暗中秘密保护,十分安全,主母不必挂心,芳华统领让属下告诉您,明日午时,请您和王爷到城东方远府上做客。”
慕云筝微微一愣,下意识喃喃道:“方府?”随即问道:“可是皇商方家?”
路林点点头,回答:“正是!”
慕云筝暗暗思忖,那便是之前在醉芳楼被抓的那个方学智府上了,芳华究竟在卖什么关子?为何要她和无欢去方府呢?不过她本来也是打算去拜见方远的,如今倒非去不可了。
思及此,她点点头,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路林退下,慕云筝敲了敲窗外的天色,月亮已经偏西,已经过了子夜,无欢和太子哥哥却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形如何。芳华这边暂且放下心来,她不禁又开始担心无欢和慕云琅,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趁着夜深人静,去千钧地宫看看情形。
…。.
当慕云筝抵达千钧地宫时,侍卫说两人还在密牢之中,她不由寻了过去,却隐隐听到一些低声的争执,似乎审讯并不十分顺利。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无论是无虞还是千月,都休想从我这里得到沧涂的秘密。”是孟寻那微哑的声音。
莫无欢和慕云琅不由抿了抿唇,这孟寻的态度十分坚决,根本没有一丝配合,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他都不为所动,因为他根本不惧生死,又没有任何牵挂,自然不会受到威胁。
莫无欢甚至想利用云中天宫所授的秘术,赌气孟寻的记忆,但是奇怪的是,梦轩的记忆却似被人设了结界一般,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进入孟寻的记忆,自然也没办法提取到有效的记忆信息。
慕云筝听见孟寻的话,眸色一转,忽然心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不由快走几步,来到三人面前,莫无欢和慕云琅微微惊讶,正要出声询问,慕云筝却忽然抬手打断了两人,径直来到孟寻面前,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露出一抹浅淡傲然的微笑,似不经意般问道:“你不愿将你的秘密告诉无虞和千月,难不成还想把秘密留给夺走你孟氏皇权,将孟氏皇族斩杀殆尽的慕容氏吗?”
孟寻瞧见慕云筝,微微拧了拧眉,沉思片刻才沉声道:“是你!”
慕云筝淡淡一笑,肯定回道:“没错,是我,当初若不是我将你救出大牢,让千月和无虞好生供养着你,只怕你还未必活到今日,怎么,难道孟氏太子不打算感谢一下我吗?”
孟寻紧紧抿了抿唇,脸上一抹沉郁,他不得不承认,自从离开沧涂樊城,他的确得到了很好的待遇,虽然没有自由,但是生活起居都很好,可谓安乐,才不过两年,除了他的双腿没有任何好转,他整个人甚至都胖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形容枯槁。
不管慕云筝等人有什么目的,最起码这两年内,他们绝对没有亏待自己,就凭这一点,他也该心存感激,但是要想从他这里知道孟氏皇族的秘密,绝无可能!他不由冷笑一声道:“哼!你不必多说,激将法于我没用,我已经决定,今生带着孟氏皇族的秘密陪葬,谁也别想再知道孟氏皇族的秘密!”
慕云筝也不生气,她依然在浅笑,不由道:“好!既如此,我便不问你孟氏皇族的秘密,你且告诉我,这块玉珮为何在你身上?”说着慕云筝从怀中掏出那块与莫无欢的血玉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珮。
孟寻的眸色猛然一凛,惊讶道:“血莲玉珮怎么会在你那里?”随即他却又似想通了似的垂下了眸色,既然他都能被他们救出控制,他身上的东西自然也逃不出他们的搜查,当初发现血莲玉失踪,他每日都忧心忡忡,后来一想那个秘密,唯有两块血莲玉才能开启,他们就算拿走他的玉珮也没办法,况且世上除了孟氏皇族,再也没人知道这血莲玉珮的秘密。
慕云筝瞧着他神色变化,心头暗暗了然,这血莲玉珮果然对孟寻非同一般,看来她至少赌对了一小半,接下来,她要赌得更大!
“只要你肯告诉我这玉珮的来历,我便将这块玉佩完璧归孟,并告诉你另外一块血莲玉珮的下落。”慕云筝目光灼灼的望着孟寻的眼睛,神色坦然而诚恳。
孟寻却猛然一震,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信息一般,半晌才痴痴的问:“你、你说什么?另外一块血莲玉珮,你、你知道这血莲玉珮原本就有一对?”
静静在旁边看着的莫无欢神情也猛然一震,孟寻竟然知道另外一块血莲玉珮的存在!这说明属于他的那块血莲玉珮,也是出自沧涂!可是那是母后赐给他的,母后是无虞人,怎么会有沧涂的玉珮?而且他依稀记得,母后说过,这块血莲玉珮是她从小戴在身上的,那便不会是父皇赠予。
这中间似乎有什么联系呼之欲出,他几乎不敢想象。
慕云筝自然知道无欢血莲玉珮的来历,见孟寻也知道这学莲玉珮有两块的事,聪慧如她,自然也觉察出这中间隐隐有着什么联系。这事关无欢的母后,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孟寻说出来。
“自然,我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另外一块玉珮的下落,只要你肯告诉我这玉珮的来历,我便可以帮你找到另外一块血莲玉珮。”慕云筝郑重承诺。
眼看孟寻果然已经有些心动,但是似乎依然在做着什么斗争,半晌却忽然垂下了头,似乎内心决斗的双方,已然决出了胜负,他忽然失落道:“我不过是一个王国太子,而且双腿残废,就算我拿到了血莲双玉,又有什么用?”
慕云筝却冷冷一笑,反驳道:“亏你还曾是一国太子,竟然就这点志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孟氏皇族史,有一位帝王,天生四肢不健,但是他却创造了你们孟氏皇族史上最辉煌的业绩,你不过残疾了双腿,竟然就如此自暴自弃,难道就不怕先人怪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