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为民压住火气问金四海:“你知道江涛书记今天来开会吗?”
金四海说:“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马为民说:“我也觉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会是你安排的。大院里议论纷纷,机床厂又开战了,江涛不是你的对手,很快该走人了,你金四海本事大啊。”
金四海说:“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马为民说:“安平盛传你已经挤走了两位书记了,如果再和新来的书记闹僵,会是什么局面?你想过没有?老厂长面临退休,机床厂的班子肯定还有调整,上级能一再容忍内斗吗?”
金四海半天没说上话来。马为民继续说:“上级最看重什么?他们最看重的是下级对上级的态度,恃才傲物的人为什么得不到重用?不仅是同僚的挤兑,更有上级的厌恶,内斗胜利之时,往往就是政治生涯终止之日。现在如果上级去你们厂考察厂长人选,会主要征求谁的意见,这种常识不用我提醒你吧?电话里不说了,你好好想想吧。”
金四海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暗自庆幸这些天没找到江涛什么漏洞,也就没什么动作,一切都好挽回。
早上八点,江涛把吴玉芳叫到办公室说:“吴主任,你现在就去找司机小孙,问清楚昨天的事情,让他把所有细节写下来拿给我看。”
吴玉芳说:“昨天出什么事情了?”
江涛说:“你去问小孙吧。”
半小时后,吴玉芳回来说:“小孙请病假了。”
江涛说:“你办完这件事再处理其他事务,相信你总有办法找到他吧?”
吴玉芳不想露怯,可看到江涛不怒自威的气势,蔫蔫的出去了。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就接到金四海的电话,让她马上过去。金四海问明情况后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训斥她。
吴玉芳委屈的说:“这是你外甥路得宝出的主意。”
金四海说:“你跟他们一个水平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使,丢人丢到市委大院里去了。”
吴玉芳问:“现在怎么办?”
金四海说,:“听江书记的。小孙是不能用了,让他写检查,让那个修理工跟车,要保证车况良好,保证书记用车,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书记不安排你办事用车你不能用车。”
临下班,金四海给江涛打电话问江书记晚饭有安排吗?
江涛说:“没什么安排。”
金四海说:“我想请江书记去我家吃顿饭。”
江涛说:“别打扰家人了,去我宿舍,就咱俩,你尝尝我的手艺。”
金四海说:“那就听书记的,我一会儿去办公室找你。”
两个人一块回到江涛的宿舍,诺大的宿舍还是江涛一个人住,显得空荡荡的,江涛烧水沏茶,金四海带来两瓶酒,还有烧鸡和花生米。江涛要下厨房。
金四海说:“江书记,今天我是来请罪的,就是为了说话方便,才没请您去饭店,不能再让您忙活。”
江涛说:“好,咱就简单点,你到橱柜里选瓶酒,我切根香肠,咱俩就开喝。”
金四海端起酒杯,站起身说:“江书记,昨天的事我了解清楚了,是我失职,请您批评处罚。”
江涛说:“快坐下,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压根就没想过你会动这种小心思。”
金四海说:“但我觉得确实与我有关,是我所谓的亲信为了取悦我做出的下三滥动作,说到底我还是有责任的。他们认为打击了你的威信就是树立我的威信。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就和前面两位书记搞得那么僵的呢,昨天这件事猛然提醒了我,我在机床厂的亲朋故旧太多了,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他们用他们的方式维护着我,而我也就习惯性的成了他们的代言人,很多小事积聚多了也会成为大事的,比如昨天这事,你生气,发火都是应该的,把帐记到我头上也不能算冤枉,谁知道和前两位书记之间有没有类似的事情啊。”
江涛说:“你能这样看问题,我很佩服,来咱俩干了这杯酒,千万不要再说什么请罪。”
金四海说:“江书记,您相信我的诚意吗?”
江涛说:“你看看这酒瓶子上有什么字?”
金四海说:“不就是茅台吗?”
江涛说:“仔细看上面写得小字。”
金四海拿到亮处看到上面用毛笔写着jsh,。金四海沉思良久,起身一揖,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江涛说:“这瓶酒比我预想的时间早开了一个月。”
金四海说:“受教了,老兄的眼光和胸怀都令我敬佩。”
江涛说:“金厂长,你相信我的诚意吗?”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吴玉芳拿着小孙写得检查给江涛看,江涛说你看着处理就行了。
王义每天把吉普车拾掇的干干净净,车况随时保持良好。江涛非常满意,就确定他以后开这辆车了。
星期天,王义去丁家,问奶奶有什么活儿没有。
奶奶说没有。
王义问:“培元哥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奶奶说:“前几天来了封信,说是在武汉呢,车票老是等不上,说不准哪天回来。你找他有事啊?”
王义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他说说上班这一个来月的情况。”
奶奶说:“你去书房跟爷爷说说吧。”
爷爷听小义说完了,问道:“大刘都跟你说过什么?”
小义说:“也没说过什么,只是说不要求我干出什么样,只要站稳脚跟就行。”
爷爷说:“江书记在厂里威信怎么样?”
小义说:“江书记虽然来的时间短,但厂里对他评价很高,大家都说大刘哥是书记的人,我想我也得给书记开好车。”
爷爷说:“行,你要多听,多看,少说,嘴一定要严。你奶奶腌得酱瓜你给江涛和大刘一人捎一罐去,就说是奶奶让你捎的。你都交给大刘就行。”
工会办公室和书记办公室在同一层楼,大刘瞅着书记办公室没人,拿着个罐头瓶子就过去了。
江涛说:“这是什么?”
大刘说:“丁奶奶腌得酱瓜,让你尝尝。好吃再给你拿。”
江涛说:“难得师母想着我,我一个多月没去看看了。”
大刘问:“这个司机王义怎么样?”
江涛说:“很好,小小年纪,技术精到,眼勤手快,嘴还严,是块好料。”
大刘说:“那我就放心了。”
江涛说:“你嘴也够严的,小王不是你安排进来的吗?”
大刘说:“不是我嘴严,是培元一再叮嘱不让您知道的,也怕他俩在厂里惹事,给您添乱。”
江涛说:“另一个是谁?”
大刘说:“丁培江,在保卫处做门卫。”
江涛说:“培元回来了?”
大刘说:“没有,这酱瓜是爷爷让小义拿来的,我理解是他俩通过爷爷的观察了,你可以放心使用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