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真洞里住了三天,严文胜又要被萧珪轰走了。但此行的任务一个都没有完成,他多少有一点不甘心。
于是严文胜在临走之前,想尽最后一丝努力,对萧珪说道:“先生,我们大家都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出山,我把大家都叫来,我们好好的聚一聚。”
萧珪说道:“我倒是想去,但是张果老一直不肯点头。我能有什么办法?”
严文胜直皱眉头,“仙翁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萧珪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扣着帅灵韵的东西不肯给我,也就罢了。但我问他是否藏有朝廷给我的封赏,他却与我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说实话。这老头儿,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严文胜无奈的笑了笑,“人老了,可能就是这样吧!有时,会像小孩子一样的顽皮。”
萧珪笑了起来,“这话没错,怪老头一向都很顽皮!”
严文胜叉手一拜,“先生,我走了。”
萧珪点了点头,“红绸正在坐月子,你得好生照顾,轻易不要再进山。我若有事,就用飞鸽传书与你。”
严文胜应了喏,又道:“先生,哥舒翰那边,该要如何回话?”
萧珪道:“随你怎么回,都行。事实就是,我已经是平民百姓,管不了万里之外于阗的事情了。”
严文胜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
萧珪面带微笑的摆了一下手,严文胜施礼拜别而去。
萧珪目送他走远,多少有点舍不得。偌大的一座深山之中,可没有几个大活人。
严文胜走了。萧珪的生活,又回归到了往日的模样。
几日后,驯兽山庄中。
一名宦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逢人便笑,叉手施礼。但是大家对他都很冷漠,要么爱搭不理,要么避而远之。
至从上次“萧珪下狱”和“重阳阁被查封”这些事件发生之后,苏幻云与赵韫极为代表的这一派“重阳阁旧部”人马,对宫里的宦官全都厌恶之极。赫连昊阳和他手下的庄客们,则是一向来都不喜欢和宦官打交道。
所以,宦官来了驯兽庄院能有什么好的待遇呢?没有被打断腿,已是极大的尊重了。
那宦官显然已是习惯了“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操作,不厌其烦的与众人打过招呼以后,停在了严文胜的面前,笑呵呵的问道:“严大侠,你老人家可算回来了。”
严文胜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有事吗?”
宦官叉手拜着,说道:“不知严大侠,前几日去了哪里?”
严文胜没好气的道:“关你屁事,管得着吗?”
宦官笑呵呵的说道:“确实不关小人事,小人也没那个胆子敢管严大侠的私事。只是宫里专程派了小人前来打探萧驸马的消息,还请严大侠……”
“够了!”严文胜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一连十几天,一天好几趟的往这里跑,见人就问,问个不停。你烦也不烦?”
宦官仍是满脸堆笑,“小人职责所在,还请严大侠见谅。”
严文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就请你回报宫中,我们没有他的消息。走吧!”
宦官停顿了一下,说道:“万一哪天,严大侠见到了萧驸马,不妨告诉他,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去领俸禄了。另外还有一批朝廷给予他的赏赐,全都一并堆放在户部的仓槽里。萧驸马若得空闲,趁早将其领回家中。不然雨季一到,那些上好的彩绢发霉烂掉,便就可惜了。”
严文胜心中一亮,面不改色淡然道:“你这侍儿满口胡言,我家先生早已辞宫而去,何来俸禄赏赐?”
宦官说道:“严大侠有所不知。萧驸马虽已上表辞官,但圣人并未全部照准,所以他仍是大唐官员。”
严文胜问道:“什么叫,并未全部照准?”
宦官说道:“圣人怜惜萧驸马身患重症,所以准他辞去了一些劳心劳力的职事官,许他在家静心休养。但是萧驸马的散官与勋官以及爵位,全都保留了下来。”
严文胜心中暗喜,口中却道:“我听不懂。”
这宦官倒也耐得烦,一五一十的说道:“细细说来,便是圣人准许萧驸马辞去了殿中侍御史和碛西黜置使、太仆少卿这些职事官,却保留了通直散骑侍郎的文散官、定远将军的武散官、轻车都尉的勋官,以及南宫县开国男的爵位。此外还有许多,金银布帛的赏赐。”
严文胜听得一阵心花怒放,脸上却无半点喜色,仍旧十分冷漠的说道:“我听来听去,偏就没提‘驸马都尉’这四个字。那你为何还要口口声声,称我家先生为萧驸马?”
宦官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小人叫顺了嘴,一时没能改得过来。还请严大侠莫要怪罪。”
严文胜不禁皱了皱眉,这个阉奴,口风倒是蛮紧!
宦官继续说道:“严大侠若有办法寻到萧……先生,不妨告诉他老人家,还是趁早把那些俸禄赏赐,搬回家去。再怎么说,就医看病那也得花钱呀!”
严文胜心中好笑:就医看病?……如你这般阉货,他现在一拳能够砸死俩!
这宦官大概率是一条人精。经过这一阵试探与察颜观色之后,心中已是多半有数,便也不再多言,告辞而去。
这日清晨,萧珪正在山顶修炼气诀,秦洪上山来找到他,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是严文胜的信鸽送来的。
萧珪看了一眼,说道:“看来老太公没有骗我。他是真的没有藏起,朝廷给我的赏赐。”
秦洪说道:“严大已经来过两次,从未说起赏赐一事。今次飞鸽传书方才提及,很有可能是宫中传来的新消息。”
萧珪说道:“这么说,是皇帝对我的态度,新近有了些许转变。”
秦洪点头,“很有可能。”
萧珪沉思了片刻,说道:“这纸条,给老太公看了没有?”
“看了。”秦洪说道,“仙翁唤你过去一趟。”
萧珪便下了山来到张果老的炼丹室里,看到老头儿正在收拾行李,问道:“老太公,这是要做甚?”
张果老说道:“收拾一下,随我下山。”
“去哪里?”
张果老说道:“你师妹的生辰快要到了,我们前去看望于她。”
萧珪笑而不语。
张果老瞟了他一眼,说道:“为何还要愣在这里?”
萧珪说道:“师尊,你老人家是否记错了。师妹的生辰是六月初一,现在还早呢!”
张果老手中未停继续收拾行李,淡淡道:“你若不愿相随,为师一人前去便是。何来许多废话。”
萧珪笑道:“去去去!师尊等我,徒儿立刻就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