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眉眼明显轻快了许多。
他看了看照片,似是想到什么:“那,安家那边,是怎么回事?”
节目拍摄期间,安家兄妹和虞晚之间,明显是有问题。
不用虞晚说,裴砚也大致能猜测出来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我傻,是我愚蠢,企图奢望……不该属于我的亲情,而忽略了真正的亲人。”
虞晚也并没打算向裴砚隐瞒。
以裴砚的身份,想要调查她和安家的关系,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愿意将师父和师兄的秘密告诉裴砚,也是真心认可了裴砚这个朋友。
裴砚读懂了虞晚语气里的怅然和一丝隐隐的自嘲。
他迈步,朝着照片走近了几步,清贵墨眸细细的盯着照片。
“无关紧要的人,无需再在意。”
“照片里的你,很幸福。”
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的确无比幸福。
她是被人娇宠着的小公主。
虞晚指腹轻轻地落在了照片上,老人的脸上,眼底浮出了一层水雾。
是啊。
她明明很幸福的啊。
为什么,要去追求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在听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苦苦寻了自己十几年,在听到自己亲生父母派人来接她回家。
那个时候……
她第一想法就是,自己也终于拥有了血脉至亲的亲人了。
她不是被遗弃的小孩,她的父母,她的亲人,一直都在寻找她。
她除了师父和师兄之外,也还有爱着自己的人。
她第一次和安母通视频的时候,安母看到她站在枯败大树旁,茅草搭建的破败茅草屋前,哭得泣不成声。
嘴里一字一句,都在哭着自己的后悔,与对她的愧疚。
安母说,想要补偿她,补偿这十九年来的母爱。
她信了。
所以她同意了安母的请求,愿意离开师父和师兄,回到安家。
她想,等她回到安家,和安家上下熟络起来,她就会领着安家的人,和师父、和师兄们一起来见自己的亲生父母。
安家是她的家。
师父和师兄们那边,也是她的家。
两边的亲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她将会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
可是,到了安家后,她才知道,安母身边,早已有了替代了自己十九年的养女。
哥哥们的心,都偏向养女。
在自己面前,明明哭得愧疚悔恨的母亲,明明说着要补偿她的母亲,只要她和安清依站在一起,就会偏向安清依。
明明她当时就该走的啊。
可一想到血脉亲情,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拥有了真正的父母,哥哥。
她还是想要尝试一下,融入这个家。
不得善终,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她任性的代价。
她为自己做错的选择,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虞晚落在照片上的五指,一根根蜷紧,眸中的情绪,极其复杂,令人无法辨别清楚。
但,裴砚依旧能感觉到她浓浓的悲伤和痛苦。
他抬手,宽厚的大掌,覆在了女孩的手背上。
郁雅如雪松般的冷香萦绕,颀长如修竹的身形,将她彻底笼罩。
“没有关系啊,他们都还在等你,不是吗?”
男人嗓音清润温柔,似是有魔力一般,如绵绵溪流,抚过她躁动的情绪。
是啊。
没关系啊。
他们,还在等她呢。
虞晚目光,深深地看着照片上那几人。
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和裴砚之间的姿势与距离,究竟有多么的暧昧。
等确定整栋别墅内,干干净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更换新的所需用品,没什么东西需要她准备的之后。
虞晚便让裴砚先回去了。
裴砚也知道,她现在需要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点了点头:“待会儿会有人给你送午餐,记得开门。”
虞晚“嗯”了声:“谢谢。”
顿了下,她想到什么:“对了,我上次替你把脉,切不太真切你的脉象,你这情况有点复杂,我得先准备准备,大概后天晚上吧,我再好好帮你把一次脉。”
她算了算时间,然后问:“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裴砚直接忽视了后天,有一场必须他出席的家宴邀请,面不改色道:“有。”
“嗯,那就后天晚上,你直接过来我这边。”虞晚点点头,“今明两天你也不用让人给我送饭。”
裴砚抿了抿纤薄的唇瓣:“你……要去哪?”
“准备些东西。”虞晚道,“你的身体情况有些复杂,没办法用正常的方法替你治疗,我得先回去一趟。”
她要回师父和师兄那边,将她平时行医所需的装备带上,也想回去看看师父和师兄们。
裴砚低低的应了声。
静默几秒后,他又问:“那……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都是山路,你身体吃不消。”主要是把他带上的话,会多很多麻烦!
师父和师兄们住的地方,除去阵法和机关之外,还有就是路非常难走,完全得用飞檐走壁来形容。
他要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她还得费心照顾他。
麻烦!
裴砚倒也没有强求。
虞晚要回去准备东西,必然也会和照片上的,她的这些亲人相见。
他跟上去,的确会打扰到他们。
他只说了句:“有任何需要,打电话给我,我随传随到。”
-
夜。
虞晚买了一大堆外面的稀奇玩意,大包小包离开一品苑。
想到时隔两年,她再次和师父师兄们重逢的画面。
她心里有些小激动,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原本想着,直接步行到一品苑最近的车行提车。
在走出距离一品苑约莫一公里左右的时候。
虞晚敏锐察觉到,身后跟了不少影子。
即便在安家待了两年……更准确来说,是前世的三年,但对于危险的本能,她还是极其敏锐的。
余光,微微扫向身后的方向,路灯将身后的影子拉长,复杂交错。
身后的脚步声,明显杂乱。
他们的手中,还拎着长长的铁棍。
显然,来者不善。
而后面跟着的人,也察觉到虞晚发现了他们。
他们不慌不忙,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是嬉闹着加快脚步,朝着虞晚围了上来。
虞晚索性停下脚步。
那是七个染着各种颜色头发,看上去流里流气的男人。
身上纹身,模样凶狠,每人手里都拎着个铁棍。
但,年龄最大,估计不超过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