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个月,凌纯钧被关在南王府中和外面完全的失去了联系,除了南王世子偶尔过来一次看看他之外也只有叶孤城出现过两次,不过这两次叶孤城都不是来找凌纯钧的,而是来找南王世子。
只是这两次却恰好的告诉了凌纯钧两个消息,其一京城的地下势力大乱,其二行动的日期已经定了,恰巧就是八月十五。凌纯钧一直都知道每个世界都有这么一股惯性将剧情扳回到原本的路线上。
这天叶孤城再一次出现在了凌纯钧的面前,而这一次他并不是来找南王世子的,而是来找他的。
叶孤城只说了一句话:“你,跟我走。”
凌纯钧没有任何迟疑的跟着叶孤城往外走,门口的人刚要拦也因为叶孤城手中的那枚玉停下了动作。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叶孤城的马车都没有说话,直到马车停在了郊区的一处破庙才停了下来,马车等他们下来之后就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
凌纯钧没有开口,叶孤城依然在前面领路,不过这个时候叶孤城的脚步却快了许多,若不用上轻功根本就跟不上。凌纯钧正在奇怪原本似乎还有跟着他们的人,等到他跟着叶孤城运功离开之后那些人竟然渐渐的消失了,并非是跟不上,而是故意没有跟上的感觉。
然而没一会儿他就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体内的真气运行到一半开始出现了滞涩,而且一点点的开始减少,虽然他还能够保持离叶孤城的距离,然而他的呼吸也已经开始紊乱起来。
又走了大约一刻钟,叶孤城终于在一处山林里停了下来说道:“当是无人再跟了。”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凌纯钧,“解药。”
凌纯钧微喘着接过了瓶子直接将里面的药丸吞入了口中,立刻坐下调息,那种滞涩的感觉果然因为有了解药而好了起来,但是同样让他感觉到了问题:“竟然是蛊毒……”
叶孤城点了点头。
“能坚持多久?”凌纯钧脸色微沉。
“一粒只能压制一次,你手中的瓶子里一共是十二粒。”叶孤城说道,“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凌纯钧点了点头将瓶子收了起来,只要不运功毒就不会发作,不过既然叶孤城能拿到解药就证明了南王这次一定是想要用他来做什么:“他们要我做什么?”
叶孤城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只说让你跟着我去杀几个人。”
凌纯钧的神色一凛:“谁?”
“不知道。”叶孤城淡淡的说着,“第一个人会出现在前面的那条路上。”
对于这所谓的第一个人,叶孤城没有多说,凌纯钧也没有多问,两人只是守在了那条路旁的阴暗处。
马蹄声渐进,一个一脸惊慌的人已经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叶孤城不紧不慢的站到了路中间。
不用问那个人自然就是所谓的第一个人了,凌纯钧也只是一眼就已经知道那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人正是龟孙子大老爷。
龟孙子大老爷在看到叶孤城的瞬间就已经一脸死灰,然而他的任何想要逃避的动作都来不及做,身下那匹快马的脖子却已经断了。
龟孙子大老爷被叶孤城拎着衣领丢在了地上,吓得完全摊在了一边,半天才脸色苍白颤抖着双唇问道:“为何不杀我?”
“时间未到。”叶孤城说着,背过身去,“回去,等那个要问你的人,不然……”
龟孙子大老爷脸色惨白的在地上坐了许久才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开始往回走。
“竟然不是他?”凌纯钧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叶孤城靠在树边闭目养神。
又过了三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下来,这条人烟不多的小路上也已经走过了不少人,然而叶孤城就这么抱着剑站在这里。
匆匆的马蹄声踏夜而来,而这一刻,叶孤城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动了,速度极快,马上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中的绸带刚刚飞出就被什么东西扯住。
手中的剑竟然无法再动分毫,公孙大娘的脸色变了,待她看清动手的人,脸色也变得如同刚才的龟孙子大老爷一样惨白无比。
叶孤城没动手,只是站着。
而这时候另一队人也已经来了,晚晴看着凌纯钧眼睛就是一亮,不过她还记得现在可不是多事的时候,直接让一旁的人将一个身形和公孙大娘差不多的女人抬了下来。
公孙大娘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松了下来:“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公孙兰谨记在心。”
凌纯钧没有说话,叶孤城也没有,晚晴带着公孙大娘上了马车从来的地方快速的消失,只是走之前,晚晴给凌纯钧塞了什么。
凌纯钧摸了摸手中包裹里的东西,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抬手嗅了嗅脸色就是一变对着叶孤城说道:“完事之后立刻离开,恐怕有人会立刻跟来。”
叶孤城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手中一动,被公孙大娘留下来的那把已经断了一根绸带的剑甩了出去,绸带直接缠绕在了那个昏迷的女人身上将她活活的勒死。
而凌纯钧则是将晚晴刚才给他的东西直接丢在了一旁的树林之中,人则是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就在两人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匹马匆匆顺着小路赶了过来,两人几乎同时的停住了马,陆小凤惊愕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赶忙跳了下去。
花满楼也同样跳下了马,走的方向却和陆小凤不同,他在一旁的树林边走了几步,最后在一棵树从下面摸出了被凌纯钧丢弃的那个布包。
“被他发现了。”花满楼并不遗憾的说着。
陆小凤却神色有些凝重:“公孙大娘死了。”
“案发现场却发现了这样东西,看来……”花满楼的话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你又惹上了一个麻烦,而且是一个大麻烦。”
陆小凤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角:“那人既然能把东西丢了,莫不是已经发现了?”
花满楼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他的确发现了不假,不过他一定不知道,这种香味只要接触过一个月之内根本无法去除,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找到那个人。”
“一个月啊……”陆小凤的脸上也有了一些凝重,一个月正好就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了……
另一边和叶孤城一起离开的凌纯钧又吞下了一颗药压下暴乱的真气,直接跳进了旁边的小溪试图将身上沾染的气味驱除,然而这种气味沾了水之后却越发的浓烈起来,凌纯钧的神色也是一变,脑中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原本并不是十分明显的气味此刻变得浓烈无比,就连原本还没有注意到的叶孤城此刻也皱起了眉头,他问道:“去不掉?”
凌纯钧摇了摇头:“被人算计了……等等……也许这倒是一步好棋……”说着,凌纯钧已经出了溪水,咬着牙用内力烘干了衣服,消耗的内力并不多,而他也因此发现了这种毒似乎也有一个发作的临界点。
没有了水,那股香气就淡了下去变得若有若无,凌纯钧眯起了眼睛:“既然有人盯上我不如看看到底是谁,正好也可以将计就计。”
不过这件事凌纯钧自然不可能出面,叶孤城也不适合,不过要将消息传递给其他人去办却也只能是叶孤城出面了。
只是凌纯钧怎么也想不到,叶孤城竟然将他带到了这个地方……
抬头看了看烧饼店的名字,凌纯钧一脸诡异的看着叶孤城。
叶孤城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一样迈步就走了进去,而坐在院子里喝茶的人头也没抬的说道:“你来了啊。”
“嗯。”叶孤城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在西门吹雪的对面坐了下来。
“……先等一下……让我缓缓……”凌纯钧也坐在了一边,“不是说你们两个马上就要比试了么?”
“是没错。”叶孤城点点头。
“那……你们现在?”凌纯钧不太确定的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比自然要比,不过之前欠的人情,西门吹雪自然也是要还的。”西门吹雪也是淡淡的,只是他的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人情?凌纯钧满头的问号。
叶孤城的脸上却露出了些许不自然,耳朵竟然有些发红,似乎想要掩饰似的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那杯……是我刚才喝的。”西门吹雪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等到叶孤城喝了之后才突然开口提醒道。
叶孤城噗的一口就把刚含到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脸上更尴尬了起来,连脸颊上此刻都染上了些许淡淡的红晕。
再不明白此刻是怎么回事凌纯钧就是真傻了,顿时觉得此刻的自己如同一个巨大的电灯泡一般,默默扭头,两个冰山在一起秀恩爱……那画面太甜,他承受不住……不过西门吹雪的画风是不是一点不太对?
没有忘记西门吹雪真正老爹是谁的凌纯钧想想觉得其实这样的画风好像才应该是正确的,不过人家剑神夫夫自己的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没说几句话叶孤城就已经将带凌纯钧来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原来西门吹雪之前和叶孤城就暗中勾搭……啊……不是,是书信来往了一段时间,所以对于好友突然提出的生死决斗,虽然神往已久,但是西门吹雪却是犹豫了。
南王此刻正逼迫已久,所以叶孤城的战帖递出了一段时间没有回应之后,南王私自传出了决斗的消息,这才让西门吹雪起疑了,万梅山庄自然有他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不然只凭西门吹雪的追踪本事真的能让那些他要杀的人逃无可逃么?
所以当西门吹雪直接找到了叶孤城,并且在他什么都不肯说的时候直接丢出了南王企图造反的不少证据,沉默了许久的叶孤城终于还是和西门吹雪坦白了。
凌纯钧此刻才真正明白了人情的意义,那本根就是帮叶孤城还人情。
“那你们还要比么?”凌纯钧想了想问道。
叶孤城难得的沉默了。
西门吹雪却是微微的勾起了嘴角:“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这一战。”
叶孤城有些愕然的转过头看向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仿佛没有注意到一样的对凌纯钧说道:“你身上的追踪香,是花满楼特质的,虽然我有一些可以暂时抵消味道的方子,不过要去除还是做不到的,不过如果你想要相同的东西,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些。”
“除了花满楼,还有谁手中会有这样东西?”凌纯钧觉得这是他听到的最符合心意的答案,不过并不是保险的,他还是问了一句。
“陆小凤、花家、我,司空摘星可能有,其他人我不能确定,不过即便是有应该也是花家亲近之人。”西门吹雪的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之后才答道。
凌纯钧点了点头,这些人里面,除了司空摘星之外,只有陆小凤和花满楼本人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按照之前的情况看也只有陆小凤才可能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如果真的是他们两人,那么他的计划也许行得通……
凌纯钧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指在桌面上滑了几下,睁开眼道:“唐门的人应该也到了……我们演一出戏吧……”
又过了几日,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凌纯钧被叶孤城丢回了南王府,南王交代了几件事给叶孤城之后,叶孤城再一次离开。
而南王世子此刻则是出现在了凌纯钧的床前,仔细查探一番之后满意的笑了起来,亲手将一粒药丸喂给了凌纯钧,几息之后凌纯钧的脸色才慢慢的回复。
凌纯钧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带着些许疲惫,却没有任何意外的看着坐在一边的南王世子,略带嘲讽的笑道:“世子真是好手段,用这种稀有的蛊物来对姬某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怎会?”南王世子笑道,“你可是先帝的儿子,也是顾家唯一的血脉,还有人舍不得你……”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笑得更加不怀好意起来,“你可知道,那位找你已经快疯了?”
看着凌纯钧沉默不语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纠结,南王世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算计,他突然问道:“你可想知道当初顾家那件事的真相?”
凌纯钧的眼中一下子暗了一下来,但是随即他脸上的嘲讽更胜:“你会告诉我?”
“当然要告诉你。”南王世子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凌纯钧,“不过,你要用什么来换我的情报呢?我也许是你唯一能够打听到真相的那个人了。”
“那我有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顾家出事的时候,你恐怕也没到十岁吧?”凌纯钧冷冷的看着他。
南王世子呵呵的笑了一声:“言尽于此,爱信不信。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你能够出什么条件吧。”
凌纯钧阴沉着脸看着南王世子从房间走出去之后才再一次闭上了眼睛,而这一刻凌纯钧却在内心盘算起来,看来顾家当年的事果然和南王府脱不了干系。只是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南王世子和之前他见到的那个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体内的蛊毒,南王府对于他的监控少了很多,基本上除了正常的守卫之外,没有另外的人在盯着他了。
然而观察了一段时间凌纯钧依然没有发现现在这个南王世子的问题,所以他决定选择正面出击。
看着左拥右抱衣衫不整的南王世子,凌纯钧此刻才有了一种眼前的人果然还是那个南王世子的感觉,然而这个人在他出现之后一闪而过的精明让他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现在来找我,看来你是有决定了?”南王世子放开了怀中的人,稍稍的拉了拉衣襟慵懒的半靠着。
凌纯钧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面无表情的说道:“看你能告诉我多少。”
南王世子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让其他的人全都退下去。就好像他早就已经料到凌纯钧会在今天来一样,从身边摸出了一个匣子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个凌纯钧见过多次的银色莲花簪子。
凌纯钧看着他手中的匣子淡淡的说道:“这东西我看到过很多个了,世子觉得只是这个能代表什么?”
“当然不会只是这个,”南王世子拿出了簪子转了转,“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母亲每天所带的就是这枚簪子?”
凌纯钧的脸色微微一变,在姬湘月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这个记忆。
南王世子似乎很满意凌纯钧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接着说道:“难道你不想看看这里面藏的是什么?”说着手一转,那枚银色簪子顶端的莲花部分就被拆下来露出了泛黄纸卷的头。
凌纯钧的手在抖,接过了簪子,他抽了好几次才将那张泛黄的纸抽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变得空白起来,他冷冷的说道:“呵……这种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南王世子挑了挑眉:“你认为呢?”
凌纯钧直接将手中的纸撕成了碎片:“我不会信的。”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南王世子却是摸着下巴,一挑眉:“他说他不信。”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南王世子不远的地方:“他会信,就像他舅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