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君兰阁回去的路上安锦舒如游魂的野鬼,红鲤与她说什么她都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本就天黑雨大路滑,她一分神也未注意脚下石头,脚尖直接踢了上去,她惊呼一声接着“哐当”一声扑倒在泥泞路上,就连搀着她的红鲤都被她带着砸倒在地。
身子撞到地上,痛感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麻木,紧接着爆发出强烈的疼意。
安锦舒痛呼着,只觉上半身砸的生疼,脑袋里发出嗡嗡嗡的尖鸣之声,伴随着杂乱雨声,叫嚣着仿佛要破开她的脑袋涌出带起猛烈的闷痛。
“小姐!”
“小姐!”
红鲤与阿梨同时惊呼一声,红鲤顾不得摔倒身子疼痛,手脚并用爬起身子上前扶人。
安锦舒被红鲤与阿梨一人架一只胳膊自地上扶起。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个彻头彻尾的落汤鸡,衣衫尽湿沾满泥垢,发髻散乱,发饰歪斜,墨发被雨水打湿一绺绺垂在脸颊好不狼狈。
瓢盆大雨中她们三个人皆被冷雨淋透,寒气自身上蔓延开来。
安锦舒小脸被冻得惨白,唇透着紫,站在原地止不住的哆嗦,神情是那么绝望......
“小姐,你摔着没有....”
“红鲤姐姐.....我该怎么办.....”
她本以为一切已经回到正轨,可如今却又把她拉回了深渊,安家之难她不惧,顾卿辰的报复她亦能对付。
可蛊虫怎么解......这情蛊的厉害之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上一世她花重金派人远赴苗寨寻能叫男女二人依依相惜,难舍难分之物,最后寻得情蛊。
情蛊蛊虫一公一母,母为主,公为辅,母入体则会散发出一种幽香之气,这种幽香只有被种公蛊之人能闻见,而母蛊者身上并不会散发香气,可是有一种极淡的特殊味道会叫公蛊极度亢奋。
这些都是上一世给她找回蛊虫者所述......
两种香气一旦结合便成了一种独属于中蛊二人的催情香。
前期蛊虫年幼,中蛊毒之人尚能保持理智,可一旦蛊虫成熟,那种想要与另一半蛊虫亲近的念头会叫任何一个人变成疯子。
特别是中公蛊者,那种馋蚀母蛊味道与身子的念头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能叫此青筋勃发,彻夜难眠,用痛不欲生来形容都太过苍白。
欲望得不到纾解,事后必受万蚁噬心之痛,所以安锦舒才会佩服上一世的顾卿辰,分明可以直接杀了她解蛊,可为了不叫她解脱硬生生扛住了这非人折磨。
上一世母蛊在她体内,她所受之痛苦相比较他来说要轻一些,可即便如此,每每蛊毒发作她也会被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欲望折磨的理智尽失,可每每当她苦苦哀求见顾卿辰时,总会被侍卫打晕。
几载光阴她便是借此硬熬过来......
得不到公蛊的抚慰的她不好受,得不到母蛊的顾卿辰只会比她更痛苦,顾卿辰是疯子,没有人能比得了他的薄情与冷血。
此蛊能叫任何一个烈女变成荡妇,也能把那最是矜贵高洁之人拉下神坛从此沦为欲望的阶下囚......
安锦舒扯出一抹苦笑来,这一世她中了公蛊,她又是否能有顾卿辰那般心性与定力忍住那惨绝人寰的喷薄妄念呢。
她自谙自己没有那等心性,难道她真的与顾卿辰还要在错一世吗?
安锦舒痛苦的闭上眼任由冷风吹透她的身子,不如待解决完安家的事她便寻一处安静地界了却余生吧,对她与顾卿辰都好。
这个念头一出安锦舒吓了一跳,她猛地睁开眼来,她为何会这么想?
什么死不死的,她能重活一世是老天爷恩赐,她怎能因这区区小事便有寻死的念头,那样又如何对得起这重活一世,又如何对得起家中亲人。
既然它只是个蛊,那定有解蛊的法子,上辈子没有是因为她没去寻过,此蛊既从苗寨而来那她便派人去苗寨找,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就待安锦舒胡思乱想,将被冻僵的前一刻,一件狐裘披风当头而下拢住了她的身子。
下一刻安锦舒被人拦腰抱起,顾卿辰隐着怒气的低沉之声自头顶传来。
“阿姐莫不是想为了弟弟冻死自己。”
安锦舒:.......
狐裘透着暖意,还有他身上的冷香,安锦舒从毛茸茸的狐裘内探出脑袋语气平静:“你怎么跟来了。”
“我若不来怎能看到阿姐对我的心呢,原来阿姐对我竟这般好,为了我可以豁出性命。”
顾卿辰的语气阴阳怪气安锦舒又怎么能听不出来,她别过脸:“你不必挖苦我,此蛊的厉害之处你是知晓的,如今蛊毒尚未成熟,还有时间,我择日就会派人前去寻找解蛊的法子。”
顾卿辰抱着她步履稳健,眉眼如这寒风冷雨一般清冽。
“此蛊不解也无妨。”
安锦舒:“?”
她心跳突然加快,这种叫人误会的话他还真是“嘴”到擒来啊。
安锦舒突的笑了:“怎么?阿弟不想解蛊是想做什么?”
顾卿辰低头看怀中之人,见她分明狼狈不堪可那狡黠笑意却叫人挪不开眼,有些意外她这一次没有反驳他竟还反问他。
既如此他岂能叫她失望。
顾卿辰停下脚步,俯身凑近她,待安锦舒感觉到他的动作时便知这厮又要整幺蛾子,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得耳边便被人吹了口热气。
安锦舒脸瞬间爆红,她赶紧捂住耳朵嚷嚷着:“你.....你无耻!”
顾卿辰得逞一笑然后接着往前走:“阿姐还是这样可爱些。”
安锦舒咬牙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样作弄人当真有趣?
接下来的路程二人都没在说话,顾卿辰似乎是有事,大步把她送至繁锦阁后便走了。
他走的利索倒叫安锦舒松口气,也省的他那张嘴在吐出些“象牙”来。
他前脚离开没有一刻钟,安锦舒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她娘便突然来了。
甚至连红鲤都没想到这大半夜曲氏会来此,三个人浑身泥泞的站在屋中与推门而入的曲氏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