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安如鹤冷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退下去。”
安锦舒不走:“我相信阿弟是无辜的,爹爹,阿弟他是无辜的。”
别人不知,安锦舒又怎会不知,事已成定局,她只能尽力挽救。
李风成却是不曾理会她,眼睛甚至未曾从远处之人身上挪开过。
他越过安锦舒似慌张又似着急的向其快步而去。
身后侍卫也快速跟上。
可除了安锦舒在外所有人以为李风成是要上前逮捕对方之时,却见陛下身前红人,内侍总管,从来只跪陛下,连后宫贵妃都要礼让三分的大宦官李风成竟直直朝对方跪了下来。
这一刻,除了穿堂风声,就只余那回荡在众人耳畔的一句。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老奴来迟了,叫太子殿下受苦了!”
不知是谁手中东西掉了落在地上发出巨响,安锦舒循声回头就见自家娘亲站在她们身后,面露惊恐,整张脸都失了血色。
而她的脚下是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此刻掉在地上一些滚开了,一些则是碎的七零八落。
显然她也听见了李风成的话,就算没有听见,她也能瞧见李风成向其下跪。
安如鹤,安锦然,安老太太,曲氏还有盛怀安在这一刻皆是面色各异,有诧异,有错愕,有疑惑,有懊恼.....各个不同,但都极为精彩。
最后安家所有人的视线都统一落在了安锦舒身上,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安如鹤也是此时此刻才想起安锦舒曾经与他说过的话。
「爹,顾卿辰他不是蛮夷的人,他是太子,是陛下苦苦寻找的太子殿下。」
「爹爹,给我两日时间.......阿弟绝对不能出事,爹爹,祖母,你们信我。」
这些话此刻回荡在安如鹤脑海之中,他顿晓自己是冤枉了安锦舒,也冤枉了那个孩子。
可世间没有后悔之药,说出去的话,做下的事皆无收回的余地。
可笑他安如鹤征战沙场,用兵如神,却会在这等蹊跷之事上看走了眼。
实则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惩治顾卿辰这件事上确实冲动了。
看到那封通敌信时他自是怒上心头,可却未曾失去理智,他一直未曾对外言明而是私下调查,就是因为他心里是不相信顾卿辰会是敌国探子。
直到看见其轻薄烟烟,那是他阿姐,他那样做是有违伦常,叫天下人大不耻之事,也就是那一刻安如鹤气失了理智。
一只隐忍的怀疑与怒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把人关入了牢狱,叫他供出幕后主使,可顾卿辰是他从未见过的强硬,他不得已只能上了鞭刑。
中途他副将前来只会有人寻他,他把刑罚一事交代给了手下之人,可那人下手没个轻重甚至错把毒药当成盐来抽打。
这一切皆是他的不信任导致的,安如鹤追悔莫及,现在回想,种种事件巧合异常,到处都是漏洞,可他却只凭自己判断就定下其罪,实在是太过轻率。
好在烟烟费劲心力救了那孩子,阻止了一场大祸酿成,可安如鹤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对顾卿辰见死不救,甚至想亲手了结其性命还把那断剑插入其胸口,他懊恼,悔恨,愧对那孩子那一声声父亲。
可这一切都太晚了。
安老太太在这般刺激之下直接晕了过去,安锦舒手忙脚乱前去搀扶。
顾卿辰也在李风成上前搀扶时闭眼倒下。
现场一片嘈杂,顾卿辰被带走了。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安锦舒,只因她那句为其受罚之言论。
那第二份圣旨李风成没有念,但直到所有人走后独剩安如鹤时他打开了那份圣旨。
里边正是宣告顾卿辰身份,嘉奖都护府之言,若是没有此事,他都护府凭借太子恩人一条身份便可荣华百年,可如今这一切都被搞砸了。
李风成最后未曾宣读这份圣旨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他的态度就是陛下的态度,他安家恐是大难临头。
盛怀安失魂落魄的行出都护府,谢氏还对一系列事件不太明了,正想问,一内侍服侍之人骑马停于盛怀安面前。
下马后就问了一句他是否为盛怀安盛大人。
盛怀安木楞点头。
结果下一刻就听那人念道:“圣上有旨,跪下接旨。”
此圣旨就如顾卿辰太子身份一般,来的突兀又莫名其妙,都护府门前早已围满了人,可是圣旨到,不跪便是抗旨,盛怀安也不在乎他人目光,应声跪下:“臣接旨。”
国公府其余人也一同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姑苏瘟疫横行,百姓民不聊生,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瘟疫之事交由翰林院承旨盛怀安前往操办,派由太医署医正数名一同前往,事态紧急,择日启程,不可耽搁,钦此!”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怀安接过圣旨,宣读圣旨的公公把圣旨递交其上后却并无离去的意思。
盛怀安似也明了他的意图,转身对谢氏道:“母亲与表妹先行回府,我还有点事未曾处置。”
谢氏担心拉住他道:“可是为安家一事?”
此处人多眼杂盛怀安不好细说,且此事怎能随意告知便找了个借口道:“并非是安家之事,安家无事,母亲莫要与她人提及。”
谢氏自是知晓盛怀安是在安慰她于是不放心的加了一句:“若是因为安家,你且不要往身上揽责任,国公府如今就倚靠着你,你可明白为娘意思?”
谢氏虽然不明白安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宫里把人带走了,且还驱散了闲杂人等,可见不是一般事情。
而都护府权大势大,皇上要动都需三思而后行,如今敢兴师动众把人带走,想来是抓住了其什么把柄。
她现在唯一庆幸便是这定亲宴还未成,否则这都护府涉及株连九族之罪,她国公府也不会好过。
盛怀安知晓谢氏担忧,点点头向她保证:“母亲放心,儿子心中有数,牵连国公府之事儿子定不会做,只是去宫中安排些姑苏事宜,母亲先回吧。”
听他这般保证谢氏才放下心来:“那你且早些回来。”
盛怀安点点头,随那公公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