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嫡女安锦舒被宫里人带走一事很快就传了开来,安家自那日宫人来后便大门紧闭,不曾见人走动。
有那日受邀参宴者对外谣传,说陛下看上了安三小姐,想纳入后宫,可安家不从,圣上就随意治了安家一个罪行,把安三小姐带走了。
还有说安如鹤通敌叛国,想要谋反被发现然后皇上封了都护府,就等满门抄斩的。
还有说是安家与蛮夷人勾结欲取太子性命,结果被识破诡计然后收回兵权的.......
反正事发之后 坊间流传了不下十种版本,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邪乎,但不论他们怎么猜忌怎么怀疑,这安家都未出面解释过,似乎就如传言一般,安家被陛下封禁,就等满门抄斩。
安锦舒被李风成抓走,直接关入了宫内天牢。
她蜷缩在屋子角落,屋子很干净,有床,有桌子,有屏风,甚至连妆柩都有。
这个监牢不像监牢,更像一个简易版的屋子。
可它在如何,也终归是一个监牢,她会想起上一世被囚禁的两载光阴,会想起与鼠蚁作伴的日子,会想起那潮湿腐烂的臭味,更会想起那头顶之上小小的小窗投进的一点阳光,那么压抑,那么恐怖,在小小弹丸之地了却了自己的余生。
她害怕这里,也不喜欢这里,她哭,哭兜兜转转最后功亏一篑,哭重活一世她依旧无所作为,哭她蠢笨哭她心慈手软,哭她没有为顾卿辰洗白冤屈最后还是叫安家陷入这等困境。
哭累了她便头埋膝盖睡过去,醒来桌上会有饭菜,可是她不会吃。
除了喝水两日时间不论宫女送来什么她都不曾动一口。
直到顾瑶前来。
当看见顾瑶时安锦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前面因为割肉喂血她本就身子虚弱,还未养好便被抓进这天牢,成日以泪洗面滴米不进,早就饿的头晕眼花,还以为是饿出了幻觉。
直到顾瑶抱住她,哭着端出她最爱的梨花酥,安锦舒才相信真的是顾瑶来看她了。
顾不得与她叙旧,安锦舒端着那梨花酥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饿了这么久她似乎能吃下一头牛,吃完一大盘梨花酥不够还把顾瑶带来的粥也喝了个精光。
肚子中有了东西,身子也渐渐有了气力,眼也不花了,头也不晕了,她才惊觉她差一点把自己饿死过去。
“玉棠,你怎么知晓我在这里,谁带你来的?”
她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牢中,外面情况一无所知,但她知晓,在安家事情未得到妥善解决前,元安帝不会把她在此的消息放出去。
顾瑶能找到她定是费了一番功夫。
顾瑶心疼的看着眼前之人,清泪滚落:“烟烟你都瘦了,他们是不是待你不好?没有给你吃的吗?为什么把你饿成这样。”
“我没事,就是无心吃饭。”
顾瑶擦擦眼泪,抽了抽鼻子然后凑上前嗅了嗅安锦舒接着一敛眉:“烟烟,你都臭了。”
安锦舒:“........”
现在虽然是冬日,不似夏天那般出汗多,可是天牢本就味道不好,她又日日哭,夜夜哭,鼻涕眼泪全往衣服上抹,两三日不洗澡,味道能好才怪。
虽然此刻情况特殊,可是安锦舒依旧委屈的撅嘴:“你竟然嫌弃我。”
顾瑶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然后她与安锦舒相视一笑,两人抱在了一起,落下泪来。
“烟烟你担心死我了。”
“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顾瑶按住她肩膀上手捏了捏:“你这都没剩二两肉了还说没事,刚才我可是亲眼所见你吃了那么多东西的。”
知她担心安锦舒解释道:“每日都会有宫女前来送膳,可我没有胃口便不曾动过。”
“你可是担心家中人?”顾瑶拉住她手:“可要我前去帮你瞧瞧?”
“可以吗?”安锦舒一喜:“玉棠你可以帮我给我爹爹带句话,顺便告知其一声我无事,叫她们不用担心,还有怀安哥哥,你帮我给他说句抱歉,这次又是我失约了。”
“给伯父伯母带话没问题,给盛大人带话恐怕不行。”顾瑶有些为难。
“为何?”安锦舒疑惑。
“烟烟你出事第二日盛大人便前往姑苏了,他走了......”
说着顾瑶还怕安锦舒伤心连忙补充一句:“但是烟烟你别伤心,我特意打听了,他走的如此匆忙是因为圣旨催促,要求他立马启程不得耽搁,并非是因为别的。”
“我知道。”安锦舒轻笑:“怀安哥哥不是怕事之人。”
否则上一世也不会顶着灭族之危伸出援手帮衬她。
“他走了也好,想来皇上器重他,并不希望他牵连进此事,这是好事。”
顾瑶见她不似自我安慰,这才接了话茬:“不过说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京都众说纷纭,我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安锦舒摇摇头:“我也不知,恐是因为顾卿辰的原因惹了陛下盛怒吧。”
“太子哥哥......”顾瑶脱口而出。
安锦舒奇怪看向她:“你说什么?”
顾瑶想要改口,可是安锦舒打消了她的念头:“我听见了,太子哥哥?他恢复身份了?”
顾瑶知晓瞒不过去了便点点头:“就在昨日,皇上已下诏书,于一月后的新春行册封之礼。”
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突然听见顾卿辰恢复了身份,不知为何安锦舒心头有种道不明之感。
有些闷,但是同时也有些畏惧,上一世所有事情都是顾卿辰回宫后发生的,虽然这一世安家未曾被灭满门,她也不曾被其卸了胳膊,虽不一样,可细细一想却是无比相似。
安家还是被问责,她还是被抓进了监牢,这恐怕就是命。
天命!
“他还好吗?”出于良心,安锦舒还是问了一嘴。
毕竟顾卿辰受的伤都是真的,那柄断剑是她眼睁睁看着她爹插进他胸膛的。
顾瑶微微摇头:“不太好,据我爹爹说,太子哥哥高热不退,两日间已被抢救了无数次,今日好似才稳定些,我说句不好听的话烟烟,你别生气。”
安锦舒苦笑:“无事,但说无妨。”
顾瑶迟疑一下,幽幽道:“伯父确实出手太狠,太医院的人说那柄断剑若在往里三寸,太子哥哥就没了,伯父是想要太子哥哥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