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底海域,夜色笼罩海面,西班牙舰队抛锚休整。
“终于甩掉英格兰人了。”格兰维尔擦了擦脸上的汗,心有余悸地看着远方。
他心里清楚,对手只是回去补充弹药了。
时间十分紧迫,无敌舰队还在装载补给。
“这片锚地不太好啊,万一遇上风暴,大部分船只都没法避风。”大副抬头看向主桅杆,旗帜正在迎风飘扬。
仍有二十多艘船下落不明,也许他们已经葬身海底。
如果真是这样,无敌舰队就失去了六千多名士兵。
“如果他们运气好,现在可能已经登陆了。”格兰维尔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很荒唐,就像一个疯子。
想要登陆不列颠,不仅要躲开英格兰舰队,还得保证风暴水文情况。
就那二十多艘船,哪怕登陆成功,士兵也会因为缺乏补给,最终丧失战斗力。
“今晚刮的是北风,我们得当心,诺曼底有很多暗礁,稍有不慎就会撞上去。”大副神情紧张。
有些船失去了船锚,很容易被风刮跑。
“我有个主意,让所有船靠的近一点,这样可以降低触礁风险,还可以保持船身稳定。”
格兰维尔看着海面的月光,想起了巴塞罗那的喧嚣。
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远处隐约晃荡几个黑影。
借着寒凉的月光,却又有些看不清。
也许是涌起的海浪,也许是露出海面的礁石。
北风愈发剧烈,西班牙战舰伫立在海面上,到处都是弥撒声。
水手们跪在船舱里,虔诚地倾听经文。
寒风涌过船舱,甲板传来一阵惊呼。
“纵火船!有纵火船!”
西班牙水手大惊失色,惊恐地奔向甲板。
人们望向远方,水面上亮起八个巨大的火球。
纵火船越来越近,烈火沿着北风,呼啸地冲向南方。
“砍断船锚!砍断船锚!”格兰维尔眉头紧锁,紧张地看向纵火船。
“如果现在砍断船锚,我们之后就没法靠岸了。”大副抡起斧头,不安地跑向船头。
虽然他不支持这个方案,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水手们拼命升起主帆,绞盘在风中嘎吱作响。
“哗——”
船锚猛地坠入水中,激起阵阵浪花。
“开炮!开炮!”
西班牙侧弦火炮齐鸣,实心弹呼啸着飞向纵火船。
可现在没了船锚,船身在海上飘忽不定,火炮也没了准头。
“砍断锚索!砍断锚索!”
海面回荡着杂乱的钟声,炮火照亮了周围海面。
纵火船上,少年手握火把,默默凝视着西班牙战船。
在码头的时候,女王救下了他的妹妹。
就像之前承诺的那样,他愿意为女王而死。
“快到了,快到了,坚持住。”少年握着方向盘,发梢在风中飘荡。
前方响起一连串的炮声,实心弹呼啸而来。
甲板激起漫天木渣,风帆撕出一道裂口。
“一百英尺......”
少年跑向甲板,顺手将火把扔进船舱。
地上火药窜出一长条火光,直奔火药桶而去。
西班牙人拿起火枪、长矛,绝望地看着纵火船。
电光火石之间,纵火船撞上了‘圣胡安’号。
一阵闷响传来,紧接着木板不断崩裂。
少年纵深跳入水中,透着灰暗的海水,烈火炸进了‘圣胡安’号的侧弦。
“弃船,弃船!”
大副话音刚落,左脸仿佛被重锤击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甩向右方。
“轰——”
烈火照亮了周围的海面,和月光交织在一起。
无数木条崩炸开来,水手们尖叫着飞向另一边。
‘圣胡安’号陷入火海,人们惊恐地跳进海里。
战场一片嘈杂,几艘燃烧的战舰随风撞向其他船只。
转瞬之间,北风就像一台鼓风机,无情地加剧火势。
诺曼底海域一片光亮,浓烟滚滚升起。
‘圣胡安’号的十字旗坠入火海,万顷波涛之上,西班牙舰队宛若无根之木,只能随波沉浮。
“我......我不会游泳啊。”格兰维尔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水里。
他不断挣扎,试图把头留在水面上。
船舱突然跳出一匹战马,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
“啊,救我!”
格兰维尔绝望地沉入海里,海水不断涌入鼻腔。
他感到一阵肿胀,无法呼出肺里的空气。
在一阵无意义的挣扎后,他平静地沉入海底。
然而悲剧刚刚开始,西班牙舰船各自为战,只为逃离这片火海。
夜空星河回转,在北风的最深处,英格兰旗舰‘伊丽莎白女王’号冲出波涛。
英格兰主力舰队抵达战场了。
“为了英格兰!”伊丽莎白握着缆绳,凝视着远处的火海。
“为了女王!”水手们齐声高呼。
望着这片怒海狂涛,伊丽莎白心中一片悸动。
史书里的寥寥几笔,却是她心惊胆战的一生。
此刻,她置身于历史中,而这段历史正是为她而生。
仍记得初中那年,历史老师讲述大航海的历史。
尤其提到了英西海战,西班牙舰队覆灭的故事。
那时候听的如痴如醉,总感叹时代的变迁、王朝的兴衰。
不曾想,那竟是她自己的故事。
何为前世,何为今生。
此刻,身后涌来冰冷的海风。
伊丽莎白泪流满面,生命在岁月长河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
她想家了,想回去看看那片山坡、那片农田。
这么多年下来,她几乎忘记表妹的模样。
只记得表妹傻乎乎的,就像一个跟屁虫。
此去一别,便是沧海桑田了。
“开炮!”克劳德大喊一声。
旗舰侧弦火炮齐鸣,实心弹呼啸着飞过海面,直奔西班牙舰船而去。
在海域另一边,分舰队也赶了过来。
在炮火交错之间,西班牙战舰无处可藏,他们全速前进,企图趁着夜色逃离战场。
“分割他们的阵型!”伊丽莎白大声喊道,眼角已是泪影婆娑。
克劳德惊讶地抬起头,女王竟然懂得海军战法。
水手们愣了一下,赶紧升起三角帆。
北风撕扯着风帆,战舰沉重地冲向前方。
“陛下,您怎么流泪了?”克劳德紧张地拿出手帕。
“我......我太激动了。”伊丽莎白捂着嘴,到底还是哭了起来。
岁月如逆旅,她亦是行人。
微风扬起簇簇浪花,化作历史的浮光掠影。
“进攻!击沉每一艘敌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