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生自然是记得何莱的,当年不过十四五岁,身体发育得很好,日日早晨均有勃|起,崔老师发现他的身体开始成熟,于是按例对他开展了青春期的性教育。男人女人的身体构成,各类姿势,体|位他一学就会,只差实践而已,崔老师有略微指点,触碰过他身体的敏感位置,强行刺激后射|精的感觉他并不是很喜欢。
年长的几位师兄私下有交流情|爱之事,只说此事颇让女尊们沉迷,若是掌握得六七分,便可藉此将那些女人牢牢抓在手中,予取予求。妘生很不以为然,人均有理智,如何样的东西能够让人失智被人掌控?但听得久了还是颇觉得有点神秘,少年人身体里有热血,胸中有无限的好奇心,又出于怕麻烦的心理,趁游学去外星的时间找了个看起来顺眼的女尊尝试一番——那便是何莱。
人的感情最不能隐藏,眼神,语言,情不自禁的小动作,妘生打开了一扇扇门,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切,果然和师兄们说的一样,甚至超出。何莱对他热烈的感情毫无掩饰,说着话便忍不住要拉他的手,挽了胳膊就忍不住靠向他的身体,每一次见面都打扮得花团锦簇,又将她最珍贵的各种物品赠送给他,又要带他这个完全不知道背景的少年人回家给父母相看。
到此为止。
妘生好好地向何莱告别,只说未曾成年,还有学业未成,何莱当即眼泪如大雨滂沱,顾不得在人来人往的公众场合,蹲下|身体嚎啕大哭。妘生年少,手足无措,差点不知如何处理,还是何莱哭了半晌恢复神智,嚷嚷着要等他成年。
妘生想不起师兄们是怎么嘲笑他的天真了,出门玩玩一般的艳遇,没有正式的介绍引荐,何来的郑重告别呢?可是,妘生想,自己是珍贵的,和自己发生了身体关系的人也便该是珍贵的,即使不喜欢,但也该被轻贱。
何莱无法阻止妘生的离开,离别的那一天送他去了空港,之后试图利用家族的力量追寻他的真实身份,妘生果断抹除了自己的全部信息——感情果然是恐怖的武器,一旦掌握居然可令人欲生欲死,抛却一切家族和理想。
必然有人仔仔细细追寻了妘生从出生至今的行迹,找出了何莱,又送到了母四的眼前,是谁,有这般通天的本领?妘生第一次有点焦躁,毫无利息瓜葛的人被牵连入局,他略微有点负担。
门被打开,母四进来,果然穿了妘生为她挑选的裙子,头发被挽得极精致,皮肤闪闪发亮,她身后跟着姜贤,姜贤却是一身藏青色的制服。
妘生起身立在一旁,着了一件素色外袍,一根黑色发圈将银发束紧,母四将他从头至脚打量一番,点头道,“客人们都来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不出去就太失礼啦!”
妘生跟在母四身后,落后姜贤半步,姜贤背手向他做了几个手势,妘生垂眼看了。
“昨天晚上何小姐大闹后花园,惊到你了?”母四似笑非笑,“我在阿贤的房间都听得那声音,简直要冲破天际了。”
“那位小姐也许是走错路了。”妘生道,“侍者们有将她带走。”
“当然,我不会让人打扰你休息,但是真好玩,她今天一大早就找了我的管家打听你的消息。”母四表情看不出喜怒,“只一眼就对你念念不忘,阿生,你对她做了什么?”
姜贤看一眼妘生,妘生银眸坦然对上母四,“四小姐,什么也没有。”
母四走到正门观礼台,靠在栏杆上,看着妘生,伸手勾起妘生的下巴,认认真真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妘生笑,“四小姐,我也并没有对你做过任何逾矩的事。”
“怎么没有?”母四放开手,看台下云集的宾客,有人脱帽行礼,有人躬身行礼,她一一招手示意,道,“你存在,对我就是诱惑,这是你的原罪。”
庭院中灯火通明,脂粉味儿掩盖了花木的香味,人人衣冠楚楚,满面带笑,他们簇拥着走下台阶的母四,盛世升平。
妘生跟在母四的身后,被重新以罪民的身份介绍给以往的同学、师长、后辈以及无数向他表达过仰慕的男人女人。罪民没有资格主动问话,只有当上位者发问的时候他才能回话,他沉静地跟随着母四,精神分裂,一半冷眼旁观,一半却开始反复琢磨那些难解的朱砂符文,开始渐渐有轻风缠绕他的身体,隔断恼人的各种气味。
之后便是母家的各族系送来庆贺四小姐生辰的礼物,又有母家外系表达忠诚的礼物,又有师长和姻亲贺礼,最后却是各家族献上的祈求母氏子嗣延绵不断的奇珍。
母四端坐在中央,每每见了有兴趣的东西姜贤便取了来请她赏玩,有喜欢的她便交待侍者留下来给妘生,礼献至尾声,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位盛装的小姐来。
姜贤扭头看一下妘生,妘生只垂眼,视线不知落在何处,于是俯身对母四说了几句话。
母四眼中兴味渐起,请了那盛装的何小姐上来。
何莱手中捧着一只黑色的小匣,匣子不知何物制成,散发着浓重的寒意,空气被冻成白雾散逸。她扫一眼上方的人,视线落在妘生身上便动不得,口中说着称颂和祝贺的话,双手奉上匣子道,“何莱自偏远小星来,托四小姐的福见识了中心星域的繁华,又不知该送何物为四小姐庆贺生辰,只少年时候出去游玩偶有奇遇,获一至宝——”
“哦?”四小姐来了兴趣,身体坐正,“说来听听。”
何小姐起身,将匣子递给身侧的侍者,那侍者欲用手接,何小姐道,“千万小心,这至宝温度极低,若无能量保护,身体触之成冰。”
侍者忙用托盘迎,何小姐将小匣放上去,伸手打开,银色宝光四溢,人群中发出惊呼,竟然是一轮弯月从匣中升起,月华如霜。
何小姐见母四眼中有惊艳之色,道,“这十余年我惯爱四处游玩,但凡那奇险之处均想要试上一试,某年在边区走了一条私人航线,不料却遇上了一个垂死的星际浪人,那浪人独自驾驶一艘小船,船体老化开裂,阻在我航道上。我本以为是海盗的诱饵,想要直接闯过去便好了,那浪人却抛了船爬在我船的外壳上不下来了,只打手势说手中有至宝,愿用它来换一命。”
“这宝贝除了月华外,还有什么神奇之处?”一位和母四交好的叶小姐忍不住道,“光只是好看可换不得一条人命。”
何小姐冲那叶小姐一笑,“我也是这样对那浪人说,那浪人向我展示了一番——”
母四见何莱镇定地将能量包裹的左手探入匣中,片刻伸出来摊开,掌心却是一汪银色的液体,她右手自身后抽出一把匕首,刀锋一闪,一条血痕出现在手腕上,鲜血四溢,母四眯眼,脸色开始不好起来。
“今天四小姐生辰,见不得血,多不吉利,你是来触霉头的吧?”人群中有好事之徒闹起来。
何小姐才不管,只将那一汪液体覆盖上伤口,口中默数了十下,挪开,手腕处光洁如初。
人群安静下拉,母四起身,拉起何小姐的伤口仔细看,“只有女尊才能使用的肉白骨?”
何小姐仰起下巴,“正是。”
叶小姐也上前,满面惊色,口中仍道,“后没有后遗症?匣中还剩多少?”
何小姐示意侍者将匣子呈给母四,道,“我亲身实验过,没有任何后遗症,新生的血肉能量充溢,且,这物,取之不竭。侍者,上盛器——”
立即有人传上来一个篮球大小的白瓷盆,何小姐取了匣子微微倾斜,银色的月光流泄而出,那月光将空气冻成白霜笼罩瓷盆,片刻后何小姐扣上匣子,待白雾散开,瓷盆中果然又是满满的银液,竟有清淡的花木之香。
母四心中盘算,视线盯住那盆中之液体,看看何莱,这如此贵重之物,她却拒绝不得,她母亲上次升级不知何故肉身被伤,用了各种手段均无效果,那伤反而有越来越重的趋势,早向外悬赏,若有人能治,母家可满足其任何要求。
母四笑,“何小姐,你这礼物,我不好白收,你若是献给我母亲,所获不菲。”
何莱展颜一笑,“四小姐,何莱从不为难别人,献上此物只向小姐交换一件无足轻重之物。”
“请讲!”
何莱上前,行至姜贤身侧,“四小姐,家里为我结契的事情伤透了脑筋,竟然麻烦到你这里来了,实在惭愧。四小姐仗义,竟想将心爱之人配给我,我实在愧不敢受,这位姜先生我便不敢收了。只这一位——”何莱又行一步,至妘生身侧,“我平生只一爱好,就喜欢这样银发白肤的男子,还请四小姐割爱,将这罪籍之人赏给我。”
何小姐说完,宴场一片死寂。
母四小姐看着何莱,开怀大笑,亲热握住何小姐的手,“好姐妹,送了我如此至宝,怕我为难竟只向我要这低贱之人。妹妹这样赤诚之心待我,我怎么好用一个下奴来辱没你?大家听着,从今往后,何莱便是我的至亲姐妹,我愿将星海湾一处三品矿场赠与她表达情意。至于这罪民——”
母四小姐看也不看妘生,将何小姐牵至主位,“我也只是一时间贪图他的美貌,可要知道他和监察会一桩莫大的案子有些干系。我将他签回来也担了些风险,却不能将麻烦引到妹妹身上,你若是实在喜欢他——”
母四小姐笑,“区区一个罪民而已,但凡有看得上的姐妹,便都来试试也无妨。”
姜贤难以置信地看向母四,母四却道,“午夜后的私宴,便让他下场,当然,今晚就让何家妹妹独享,大家都别和她抢,谁要是坏了我的规矩,我可不会客气。”最后一句话尽杀气四溢。
何莱脸涨得通红,还要再说,母四却道,“妹妹不必推辞,不过一个区区三品矿而已,你这肉白骨真是帮了我大忙。”
“阿生!不如——”姜贤小声道。
妘生笑一笑,“不要轻举妄动,早晚的事而已。”
开宴,美人、美酒、美食,待半夜,惯例留下来的却是十余个和母四交好的女尊,均带了各自的契者,转移至城堡后院一处隐蔽的厅内,那厅中地面铺了厚厚地毯,多是软榻和沙发,又布置了各样助兴的家具。
厅门口,早有裸|身侍者伺候,恭敬地为各位除去累赘的衣物,又捧上了美酒和助兴的药,有性急的女尊们嬉笑着喝酒吃药冲洗,只片刻功夫便晕晕乎乎胡乱抱了一人找个地方活动起来。又有那习惯在此场合谈事情的,赤诚相见,再亲密不过。
妘生跟在母四身后,满眼肉光,有侍者上前来,母四张手,瞬间赤|裸。
“阿生,你求我啊。”母四注视妘生的脸,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恐惧和慌乱。
“四小姐。”妘生对上母四的目光,说得再真诚不过,“我以赤诚待你,不愿谎言骗你,亦竭尽全力满足你欲念,但你所求为我全心全意之爱——”
“阿生,你不懂爱,你怎么懂得情人在一起肌肤相亲彼此纠缠亲昵不分你我?我尝过被爱的滋味——”
妘生坦然,“我确实不懂,如果四小姐所说的爱便是让你失去理智和风度,让你不顾家族和亲友,让你狭隘而可怖之物,我惟愿永远都不懂。”
母四咬牙,一字一顿,“你去招待何小姐。”
妘生欣然颔首,款款走向呆立在后方的何莱,那何莱早被这厅内情形吓坏,身体僵硬。
“何小姐。”
“妘生,你为何——不认我。”何莱满目凄凉。
妘生站定,“何小姐,你不该来。”
有晕乎乎的小姐上前来拉妘生,妘生还未及避开,何莱却冲过去一把将人推开,恶狠狠如母兽一般护食。
妘生抬眼,看不远处注视一切的母四,轻声道,“何小姐,若你不想被母四报复,最好不要表现得和我认识,也不要再提起往事。”
何莱不甘心道,“为什么?四小姐如此对你——”
“她不过是在驯服我,若是知道我曾经主动找你肌肤相亲,嫉妒会让她疯狂。”妘生目光清明,“她对我执念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