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骑马一溜烟出了凤城,见路上没有人阻拦,胆子就放大了,女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马快了,嘴巴就闲下来,在那马背上也觉得好生寂寞,见天还没有放亮,又不能点火照明,干脆勒马慢行,也好唠嗑。
寿姬问道:“姐姐觉得那厩驺官后生长的如何?”
娥姁笑道:“倒生得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一口把他吃了,只是害怕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男人。若是之前未嫁之时,纵然与他有深仇大恨,也将他拿来折磨够了,方舍得杀他。”
话既如此,如果当时没有寿姬在旁边,是不是就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裙子衣服也退下,与他搂成一团,让自己心满意足之后,再偷他的马匹,或者再杀了他的人。
寿姬与她开玩笑。
娥姁笑道:“是个女人的,谁个不喜欢那俊俏的男子?只是‘贞妇爱色,纳之以理’,姐姐我心里有了沛公,苟且之事,总是过意不去。况且那种忽然之间的野合,却不为我这等人所能接受。”
如果有一段时间相处,而且没有外人知道,又觉得发生什么事情之后,两不相欠,肯定会出事。寿姬道:“看姐姐当时的神情姿态,妹妹我差一点就认为是真的了。妹妹想起来,若是两情相悦,哪里还顾得自己的丈夫?那心中嘭嘭跳着,就害怕姐姐来真的,好在那厩驺官不经事,也不是那么的粗鲁,一个劲的吃酒,哈哈哈,一下子就吃了六碗酒,真个是以为自己酒逢知己了。”
娥姁道:“这个世道上的男人,其实和女人一个样,把心思都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当你夸他长的俊时,他就对你有了三分的好感,如果还要吃酒,再夸他俊,这时候任你是个丑八怪,他也情人眼里出西施,眼睛也会看出你的好处来,要么鼻子好看,就专盯鼻子看,若是眼睛好看,他的眼睛里就只有你的眼睛,若说脖子又嫩又白,他也会因为脖子而与你做即兴之合。”
“不过,男人最是无情的东西,此时乃即兴之合,醒酒之后就后悔万分,并不因为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就对你好一些,他甚至在心中产生深深厌恶感,若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他杀你的心都有。”
寿姬笑道:“想不到姐姐挺了解男人的心思,我看这男人,个个自称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都是一些心胸狭窄的家伙。你说他不俊时,他便生气了,再说他不俊,可能就会杀人。这与女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个样子。”
娥姁道:“妹妹大概说的是孟尝君吧?”
娥姁说,孟尝君从秦国脱险后,到了赵国,受到赵国平原君的热情接待。赵国百姓听说大名鼎鼎的孟尝君来了,很多人赶去一睹风采,结果很失望,他们看到的孟尝君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个子,于是有人讥笑道:开初以为孟尝君身材魁梧,哪想到只不过是一个小个男人而已!孟尝君听后很生气,带着他手下食客杀了几百人个老百姓,之后杀心大起,一直把整座城的人杀掉后才离开。
“就因为被人笑长得不够俊而屠城,那孟尝君的气量真是太小了。”
寿姬笑道:“这叫该大的时候不大,该小的时候不小。”
寿姬道:“男人们最忌讳的事情,他又很大气了。有一位食客与孟尝君的一个小妾私通,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孟尝君,建议孟尝君杀了那个食客,孟尝君却跟告密的人说,相互倾慕美貌而生情,是人之常情,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孟尝君不仅不追究与自己的妾私通的人,后来竟然还重用提拨他,把他推荐给卫国的国君。再后来齐卫交恶时,这位食客为制止战争的发生还立下了大功。姐姐你说说,这男人真的是还不如一个女人,他们都说,女人琢磨不透,我看男人才是真正的琢磨不透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路上慢吞吞的行走,不一会,到了秦沟。
这时候才发现秦沟因为雨灾的缘故,已经变得宽阔无边,又发现两个人只是顾得闲话,已走错路径,正在勒马回头,忽然听见后面和左右有杂碎的马蹄声响,一时间火把把那一片地方照的明如白昼,很多声音大叫:“两个偷马的婆娘,快快停下,饶你们不死……”
呼叫的声音震耳欲聋,眼看就要把两个人包围住了。二人身上没有佩刀,如何反抗?在火光下,见那秦沟果然宽阔无边,如何跨马走得?
“完了,完了。定然是那厩驺官酒醒,报告了凤城县衙,那些兵卒骑马来追,这一下如何是好?”娥姁惊慌失措的道。
寿姬也是慌不择路,居然打马朝河面上走,娥姁叫道:“妹妹快一点勒马,前面就是河面……”见河岸上芭茅草甚的茂盛,估计下马进了芭茅草丛中,也许能侥幸躲过,想是那些兵卒得了丢失的马匹,寻找不到她们也就罢了。
二人下马,朝芭茅草丛里钻去,只听后面的兵卒叫道:“你们别跑了,我们知道你们其中一人就是那乏徭罪人刘季的妻子,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站住!别跑!”
两个人慌不择路,从芭茅草丛里一直到了河边,见河甚的宽阔,没有船不可以渡,回头看后面,那些人已经下马,举着火把追来,大叫:“站住,别跑!”
从声音听起来,有百十人的样子。
说来也巧,这时候,一个灯笼在河上飘悠悠过来,待近了,仔细看去,原来一艘渔船。
“渡我们过去,渡我们过去!”娥姁语无伦次的道,“我们遇到了强盗,他们正在追杀我两人。”船家大概是晚上打渔,白天上岸,正要靠岸呢,道:“你们大概偷了人家的马匹?”
娥姁顾不得他,纵身一跳,落到船上,伸手就夺船家的撸,船家不放手,两个人在船上扭打起来。寿姬也跳到船上,伸手去掐船家脖子,道:“只不过载一下我们过河去,用得着搭上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