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沛县县令和泗水郡郡守决定叫萧何去凤城附近的周围,寻找樊哙,让樊哙上芒砀山请沛公回沛县造反,萧何走后的当天晚上,就听见城墙上有狐狸叫“沛公回,县令死”,县令听了心惊胆颤,当天晚上和次日便问周围的人,谁是沛公,周围的人都说,这沛县上下,除了县令之外,谁也没有资格和胆子自称沛公,县令听了,也觉得有点道理。
可是,县令明明就在家里和县衙两处行走,何曾出过远门,最多就是到城东暗娼巧姐那里去过一次,何谈“回”?而“县令死”,难道不是指的是县令他自己?
县令为此疑惑了半天,心神不宁的样子,到了午饭时,见丫鬟上了菜,坐在桌边,举起筷子,犹豫一会,又缩回碗里,扒拉了几口饭,觉得食之无味,索性叫丫鬟收拾了去,那丫鬟道:“老爷没有胃口,也许是夫人去赵家里尚未回来的缘故,不如等一会,她就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吃,胃口会好一些。”
恰在这时候,县令夫人的轿子就到了院子,县令闻得,起身去迎她。
她见县令来迎,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妾身不过去了几日,倒劳烦大人记挂起来。那几个姊妹听见妾身回来,也不出来打招呼,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吃去了。”丫鬟道:“姨太太们见太太不在家,觉得甚的无趣,整日里斗牌,饭也懒得吃,专门要等太太回来呢!”
那几个斗牌的,听见了丫鬟的声音,自然也听见了大太太的声音,丢了竹牌,都出来见她。
县令道:“夫人辛苦,饭菜刚好上桌,心里记挂夫人,专门等夫人一起吃。”
那几个也道:“我们也是,只是等太太回来才敢动筷子。”
县令夫人进了屋子,见桌子上就一只饭碗,一双筷子,饭碗里还有半碗饭,没有吃完,知道县令一定心里有事,那些姨太太只晓得斗牌,也不和县令一起吃饭,骂道:“我不在家,你们就懒得饭都不吃了,更别提关心老爷的饮食起居了。见我回来,都从牌桌上起来哄我?”
那几个道:“回太太,不是我们不吃饭,而是不敢吃饭啊!”
县令夫人一边净手,一边道:“你们这几个妖精,平日里把老爷勾来勾去,老爷正眼也不瞧我这珠黄的人一眼,你们哪里受一点冷,挨得一点饿?如今说的如同老爷好像要休了你们几个妖精一般,说的饭也不敢吃了。”
于是,大家都在桌子边坐下,丫鬟又为大家摆了碗筷,又添了饭来,那几个一边吃饭,一边道:“昨天晚上,有狐狸在城墙上叫,老爷因此问我们,谁是沛公,谁是县令。我们想,沛公自然就是老爷,老爷自然就是沛公,因此被老爷骂了,早饭也不敢吃,就在西屋房里斗牌等太太回来。太太也是回来了,若是太太一天不回来,我们就饿一天,太太两天不回来,我们就饿两头,太太半个月不回来,我们就饿死了……”
县令夫人见她们说笑,自己却笑不起来,板着脸道:“亏你们还在此说笑呢!死到临头了还蒙在鼓里,一群无脑子的婆娘。我在赵家里就听说了,刘季犯了乏徭罪后,隐藏在芒砀山上,前不能进,后不能退,一心要反秦,就以沛公自称,你们这些痴人,老爷何时被人称做‘沛公’过,还什么‘沛公就是老爷,老爷就是沛公’?”
县令闻言大惊,道:“我也曾经想过的事,恰恰就在叫人去请刘季回沛县,就听见城墙上的狐狸这样叫了,也怀疑沛公就是刘季,刘季就是沛公,可是问这些痴人,一个个都说,沛公就是我,我就是沛公,因此也不敢相信刘季自称沛公来着,听了夫人之见,估摸城墙狐狸使说的沛公,就是刘季无疑了。”
县令夫人道:“自然就是他,赵家里的那些人,有从凤城回来的人,都说沛公将来攻打沛县。我还以为他们所说的沛公是陈胜呢!待问,原来是刘季那厮。后来还听说老爷要请他回城,我想,回城就回城吧!他不过是泗水亭的一个小小的亭长,回来后,知道是老爷着人去请他,感恩还来不及呢!”
县令夫人道:“今天早上,又听见从沛县回赵家里的村民说,夜晚,城墙上有狐狸叫什么‘沛公回,县令……’觉得大事不好,立马辞别了爹娘,赶路回来了。”
她道:“那城墙上的狐狸,也许有假,或者是刘季那厮派人下芒砀山来,故意假装成狐狸的声音,乱喊乱叫。但是仔细想来,刘季如果是那样,岂不是自己绝了自己回沛县的路?既然不是刘季派人下芒砀山来假装狐狸,那么就是沛县里那些讨厌刘季的人,他们不欢迎刘季回沛县,故而假装狐狸在城墙上叫,以挑拨老爷与刘季的关系,让他回不了沛县。”
这些姨太太都点头,认为县令夫人的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道:“刘季就是回来,老爷也不可能死啊!县衙里的衙役,各亭里的亭长和亭卒,以及泗水郡的公差,谁不听我们老爷的?他一个刘季,加上那几个乏徭罪人,如何敢在偌大一个沛县里提刀杀人?”
县令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城墙上的狐狸,根本不是人假装的。那天晚上,发现有狐狸的声音在城墙上叫喊之后,他派人去查看,见城墙上除了值班的兵卒,并没有闲杂人,狐狸的声音叫了大半夜,兵卒们在城墙上追寻了大半夜,却是一无所获。
县令听了汇报后,叫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的亭卒一起上城墙去,追了几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可是,当亭卒和兵卒们开始一松散,那声音又开始叫起来。
于是,派来弓箭手,埋伏在城墙上,发现叫声的位置时,集中射击一个地方,竟然射它不得,待跑过去一看,只是在弓箭插入的地方留下一小撮狐狸毛而已。
这些事当然不能告诉沛县的人们,更不能告诉这些太太,避免沛县的人和她们因此惊慌失措。
他假装轻描淡写的道:“不管那些人玩什么名堂,不管陈胜是不是来攻城,刘季只要回到沛县城外,绝对不能放他进城,一定叫弓箭手把他射死,让他做一个死沛公!”
县令夫人道:“老爷如此就好,就害怕老爷一时间心慈手软,打开城门放刘季进城,就等于引狼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