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县令见沛公率众在城外,红旗飘荡,人马齐整不乱,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将要攻城,随着锣鼓声,在弓箭射击不到的地方停止,就把希望寄托在埋伏于两边数丈之地的弓箭手,希望他们此时从壕沟里跳将出来,把沛公射杀。
怎奈何等了多时,不见有动静,便急忙在城墙上假意呼喊:“城下来者何人?请报上名来!”
樊哙就在沛公身边,张口叫道:“县令大人叫我樊哙去请沛公回沛县,此时人马已到,不可言而无信,赶快打开城门,迎接沛公进城!”
县令道:“叫你请刘季回城,乃属真实。但,叫你去请刘季一个人回来,并不是叫你请他把军队带回沛县。如今见你们兵马众多,为沛县安全之计,城门不可打开,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待本县与郡守大人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沛公叫道:“县令大人着樊哙到芒砀山来请,在下便以为沛县果然无兵卒守城,因此与那陈胜借了兵马,带回沛县,以保沛县平安。想不到县令大人竟然出尔反尔,见我等从几百里外来时,人困马乏,紧闭城门拒绝我等入城,是何道理?”
县令在城墙上道:“我并不是不让你们入城,只是见你们人数众多,又有兵器马匹,战车和攻城锥,全然是回来攻打沛县的样子,而不是回来与沛县民众同甘共苦。若是唐突放你们进入,那就是开门纳盗,引狼入室,置沛县一城老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只待本县与郡守大人商议之后,看能不能将你们那些人众化整为零,解除对沛县的威胁之后,再让你们分批入城。”
城外的那些投诚了沛公的衙役张口骂起来:“你个狗县令,口口声声要为沛县民众着想。我们之前就是你属下的衙役公差,你哪里为我们着想?居然弄出假人头之案,让我们有家不能回,妻离子散,去了你的爱民之心吧!你迎接我们回城是假,哄骗我们回沛县送死是真!若是沛公一声令下,我们将是身先士卒,攻进城里,取了你的狗命!”
莫塞也叫道:“你个狗县令,自己已到了穷途末路了还不知道,你看看,这些听命于你,在壕沟里埋伏的弓箭手,此时已经弃暗投明,就在这里,只是等待沛公一声令下,就将你那狗头射几个窟窿。”随即叫那些隐藏在马匹后面的弓箭手走上前,排成一排,齐刷刷的将弓拉圆了,假装要朝城墙上射击的样子。
县令见了,知道那些埋伏的弓箭手已经投降了沛公。
这些人全部都是一些靠不住的货色,昨天晚上还拍着胸脯向县令保证,一定要将刘季射死在沛县城外,才不过几个时辰,到要掉头张弓拉箭,要射击城垛上的县令?
县令脸色苍白,下了城墙,去对据守吊轮不让兵卒打开城门的郡守道:“那数十的弓箭手已与刘季做一丘之貉,这些人实在是可恨之极,眼下恐怕那主吏萧何和狱官曹参就要生变,他们是刘季的死党,见刘季进不了城,一定煽动兵卒打开城门。”
他说,萧何和曹参在沛县有一些威望,若是他们真的开口,部分兵卒一定听他们的纵容,趁县令和郡守手忙脚乱的机会把城门打开,一旦打开城门,让沛公的兵马进城,县令和郡守将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郡守也想不到那些弓箭手反水如此之快,几个时辰之前和几个时辰之后,已是颠倒黑白,一下子就归顺了沛公,那沛县兵卒中,他们可是最厉害的弓箭手,除了他们,若从城垛上朝城墙下射箭,哪里还能取人性命?这些使刀弄枪的兵卒,就是在二十步之外射击,别说射中靶心,就是人大的一块靶子,也擦不到边。
现在既然他们投靠了刘季,若想从城垛上用射箭的办法取得刘季的性命,简直不可能了。如今沛县人心惶惶,县令说的也对,若是萧何和曹参也鼓动兵卒投靠沛公,反转刀锋,要对付县令和郡守,那岂还了得?那吊起城门的转轮就守不住了。
于是,对县令道:“那两个人现在在何处?赶快派人去,谎称叫他速来南门城垛,趁他们没有防备的机会,一刀杀了,以绝后患。”
县令道:“因为害怕刘季进城,在下上了城垛警戒,县衙里的事务,暂时由萧何处理;因为害怕刘季进城,县衙监狱里的那些犯人闻风而动,因此让那曹参不得离开监狱半步。此时,只要派几个心腹去县衙,趁他不备时一刀杀了也罢。”
郡守点头称是,于是把西门亭长叫来,又选了几个比较靠得住的衙役和兵卒,分头去县衙和监狱捕杀萧何和曹参。
城外的沛公见城垛上的县令不见了,城门也没有打开,于是叫兵卒和家眷在原地休息等待命令。
樊哙和莫塞等人只好耐住性子,呆在原地等待。莫塞规劝大家不要紧:“进入沛县县城是迟早的事情,大家稍安勿躁。有沛公在,一切都要相信他!”樊哙小声道:“攻城撞锥,不过是摆个样子,粗大笨重,又没有人手去推,那些家眷别想接近城墙;虽有爬城云梯,我们就一百多人马,难道弃了马匹,顾着去爬墙不成?”
莫塞道:“你也别急,凡事都有个定数。来之前,吕公不是占了课吗?卦象虽然险象环生,但终究是递传之课,沛县县令和郡守虽然为难我们,但终会有人帮助我们,一定能够进城。如是进了城,可是别忘记给我们煮狗肉了!”樊哙将信将疑。
县令命令衙役去捕杀萧何和曹参二人,那些人领了任务直扑县衙和监狱而去。
上了城垛,县令见沛公已下令他的人马原地休息,心下放宽了一些,也不去管他,一心等待衙役和兵卒去捕杀萧何和曹参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仍不见有人上来报告,恐怕有变化,又下了城墙,骑马朝县衙走去,路上遇到去捕杀萧何和曹参的人垂头丧气的回来,问:“难道你们舍不得旧日与他们的情谊,不敢下手杀他们?”
那些人立刻在街道上跪下,道:“不巧得很,萧何和曹参不知哪里得到的风声,早在天亮之前躲藏起来了,属下左右寻找,只是不见他们二人的影子,又到他们家的院子,见院子里已是人去屋空。”
县令问:“他们的家眷呢?杀不了他,应该把他们的家眷捕了,锁到监狱里去呀!”
“他们的家眷也是一个不见,就是管家和丫鬟,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