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还不知道宋轻煜的猜测在带歪了姜凌初的思路后,姜凌初又成功忽悠了姜崇。
就姜崇公事公办的个性而言,这一消息被除妖师协会和世家得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陆然就算知道,心情大概也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自己的嫌隙几乎没有。
忧的是整个百川学园都可能被监控,以及白昼的安危无法保证。
当然了,暂时一无所知的陆然还没有这样的心情。
她这会儿正在和姜无妄边下棋边聊天。
陆然没有直接跟姜无妄请教自己做的梦,而是问他:“让姜家主就这么回去,没问题吗?”
进了除妖师协会后,陆然听说的八卦还挺多的。
其中有一个就是姜家的,尤其是不少人说姜无妄在姜家更有威望,姜崇肯定对姜无妄颇多忌惮。
正所谓人心可怖,谁都不知道姜崇对姜无妄这个弟弟究竟是什么心思。
平心而论,姜无妄是陆然的朋友,她自然不希望姜无妄哪天出“意外”。
“没事。”
姜无妄本来不想多说,但抬眸瞥见陆然担忧的神色,只得解释说:“我一向不管姜家的事,他要是有正事要说,反而不会亲自来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对姜家主的态度……”
疏不间亲,陆然欲言又止。
姜无妄反倒不介意,还弯唇笑了起来,“不用担心。”
“外面的流言传了这么多年,我们都相安无事。”
陆然颔首,落下一子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但我觉得高兴。”这起码说明,眼前这个人是在意自己的。
陆然眼眸微闪,压下心头异样,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刚才我在门口还遇到了姜家其他人,他们说跟主家关系隔的比较远,是特意过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谁?”姜无妄素来记不住自己没放在眼里的人。
“只知道那个女孩子叫姜阮。”
“他们说什么了吗?”姜无妄神色严肃了许多。
“那倒没有。”陆然抬头看他,“我只是好奇他们是因为什么来道歉的,你不见他们,是不接受他们的道歉么?”
那个叫姜阮的一开始对陆然没有什么敌意,但后来看陆然要进来找姜无妄,态度一下就不好了。
陆然猜测,姜阮大概是姜无妄招来的桃花。
她轻笑了下,“如果是正事上得罪过你的人,过来道歉的应该就只有姜阮的父亲,但专门带上自己的女儿……看来姜阮应该是看上你了。”
至于是因为喜欢看上的,还是因为地位、能力,那就不清楚了。
姜无妄闻言,玉白的指尖捏着棋子摩挲,久久没有松开。
“都是因为家主的一句话引起的。”
他好半晌才开口,像是在思索怎么解释。
姜家不少人都觉得姜无妄年纪够了,要是能够娶一个灵力天赋够强的妻子,生下的孩子肯定不弱。
所以很多人明里暗里开始向姜崇打听这件事。
姜崇也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于是放话说自己希望能有个灵力天赋不错的弟媳妇,还开玩笑说对方姓姜就更好了。
没想到这话就给传了出去,等到一传十、十传百之后,这话硬是被歪曲成了
——家主说,姜无妄一定会娶姜家旁系、血缘关系够远、灵力天赋比较高的人为妻。
所有人得知这一消息,就到处打听,结果发现符合要求的只有一个姜阮。
于是一大群人就跟闻到了腐肉味儿的苍蝇一样,嗡嗡嗡地飞到了姜阮家。
由于太多人找上门,姜阮一家子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一家人满心以为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了自己口袋,不仅没去考虑过这是不是谣言,私下里还想着要跟姜无妄接触。
只是他们这个念头才出来,还没能付诸于行动,姜无妄就因为这些流言发了一通火,又顺带处理了族中几个不安分的人杀鸡儆猴。
好在姜阮一家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过分的事,姜无妄也就没对他们出手。
“那他们还眼巴巴地跑来道歉。”
陆然啧了一声,只觉得姜阮父女的心思,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无妄嗯了一声,“我不会见他们。”
闻言,陆然下意识放了心,转瞬又察觉到不对
——这明明就是姜无妄自己的事,她为什么要去担心?而且还因为姜无妄说不见他们就放心什么的……
陆然皱了下眉。
“怎么了?”一直关注陆然的姜无妄顿时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陆然没来由的有一点点慌,“我只是在想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可是,我就快要输了。”
这局棋都快要结束了,还要怎么想?姜无妄疑惑。
陆然面色赧然,囫囵道:“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说罢便落下最后一子,“又是我赢了,不下了,我这次过来找你,可不是陪你来下棋的,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陆然朝自己肩膀伸了下手,一直站在她肩上的苹果轻轻一跃,就跳到了陆然手指上,任由她抚摸羽毛。
“什么事?”
姜无妄好脾气地收着棋子,大有一副只要陆然开口,他就一定帮忙的架势。
“是我最近做的梦——”
陆然把自己最近反复做的梦的内容讲了出来,又强调说:“我以前很少做梦,不,应该说几乎不做梦,但是这几天反复做同一个梦就算了,还记得这么清楚,我总觉得很奇怪。”
这种奇怪,只是针对做梦的缘由,而对于梦中的内容,陆然只觉得熟悉。
姜无妄垂眸,像是在思考陆然提出的问题。
但实际上他心不在焉,还差点把手上的白子扔进黑子之中。
陆然只以为对方需要时间思考,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两口,完全没注意到姜无妄异样的神色。
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只能时不时听到棋子落进盒子里的轻响。
夕阳的光透过窗洒进屋内,姜无妄的半张脸却恰好隐藏在墙壁遮挡的阴影下,除了又黑又长的睫毛偶尔随着眼睛眨动,旁人全然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哪里。
“你看到了作为祭品的人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