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兵的家眷陆陆续续从京城里赶来,住进了青砖绿瓦的庄子,也能吃饱饭了。
周永宁和孙传庭就在密云县告别了。
离开以前,孙传庭请他给炒钢炮起了一个吉利的名字。
周永宁认真想了想,留下一句十将军炮,目送孙传庭带着上千名秦兵和十将军炮前往了北方。
上任辽东。
回到京城以后的几天来,周永宁躺在虎足锦蓉榻上,享受着两名女婢用小手揉肩敲腿。
旁边,还有一名宫装女婢,剥开葡萄,拿着掐银镊子挑去里面的籽儿,喂给他吃。
女婢环绕,锦衣玉食。
周永宁躺着享受了几天,想到这样的日子不是一辈子,只有十几年了,顿时有些怏怏不乐了。
“赶紧的,全把木炭放好了。”
园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长随趾高气扬的呵斥声。
没过多久,长随走进了暖房,点头哈腰的谄笑道:“公子,今年的下霜比往年早很多,估摸着又是一个寒冬。”
“京城里的柴薪银价大涨,已经从三分三厘银子一担涨到了六分银子一担,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涨到一钱银子了。”
长随故意把话茬停在这里,邀功请赏道:“不过公子放心,小的亲自去了一趟二十四衙门的薪厂,报上了公子的名号。”
“掌印太监亲自安排骡马车送来了大批木炭,还是没有烟气的银屑碳,足够一个冬天的用度了。”
周永宁突然从虎足锦蓉榻上站了起来,满脸惊色,木柴就算是从三分三厘银子涨到四分银子,只涨七厘就会有不少老百姓冻死了。
涨到一钱银子的话,足足涨了六分七厘。
今年又是个很冷的寒冬,周永宁都不敢想数九寒冬时京城里的场景了,肯定是路边到处都是冻死骨。
看来又到了利用一脑子知识的时候了,说不定能借着这个机会执掌王恭厂,那可是大明铸造火器的两处官署之一。
另一处是工部的军器局。
周永宁顿时精神抖擞,激动不已的来回踱步:“崇祯年间除了张焘以外,还有徐光启、宋应星、毕懋康等一大批火器机械人才。”
“现如今只能窝在家里浪费一身的才学,要是能够执掌了王恭厂,就可以把他们全部笼络到太子党,还有张焘整天在国丈府里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有了这么一批人才,等到本公子筹建一支下西洋的郑和宝船,就不是贸易了,而是要殖\/民东洋、南洋,甚至是西洋。”
周永宁激动的脸上出现了红晕,兴冲冲的问道:“西山煤窑都在谁的手里。”
长随不明白公子怎么突然问起了一片荒地,拿出了顺天府衙门签发的地契,喜滋滋说道:“钱侍郎输给公子的一千亩良田已经签发了。”
“小的今天亲自去了顺天府衙门,报了公子的名字,那个磨磨蹭蹭的顺天知府当场就利索的亲自办完了。”
“公子二世祖...咳...国舅爷的名声真是好用啊。”
周永宁的心思全在坚船利炮下西洋,炮轰欧罗巴各国的国门,听到长随答非所问的回答,生气的踹了他一脚:“哪那么多的废话。”
“赶紧说,西山的煤窑都在谁手里。”
长随彻底糊涂了,公子不在意全能种出粮食的一千亩良田,反而是去关心已经荒废了的西山煤窑。
虽说西山煤窑占地更广,多达七八万亩土地。
可是那些煤窑产出的煤炭,能够烧出害死人的烟气,前些年可是毒死了不少京官,这才逐渐荒废了。
难不成,公子存着钱侍郎那般的占便宜心思?
长随急了,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公子可不能买走西山煤窑,当初钱侍郎刚来京城的时候,想尽办法只买了几十亩田地。”
“听说西山有七八万亩的荒地,乐呵呵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结果因为煤炭毒死了京官,不仅全砸在了手里,还吃了官司。”
“要不是因为钱侍郎是仕林领袖之一,名望极高,在江南还是富甲一方的大乡绅,舍得掏银子,说不定现在还关在顺天府大牢里吃牢饭。”
周永宁不仅没有因为长随的话,消减热情,反倒是更加高涨了三分。
西山煤窑产出的煤炭,应该是含硫过高。
钱谦益没有办法,不代表他没有办法,自己那一脑袋的知识里,刚好有简单的解决办法。
洗煤。
而且洗煤的方法没有那么复杂,只需要有水就可以了。
周永宁想到西山七八万亩的土地在钱谦益手里,还成了他手里烫手的山芋,格外的神清气爽:“这次又能坑他一回了。”
“而且买走那些变废为宝,都不能说是宝,简直就是金矿的荒废煤窑,还不用花费多少银子。”
想干就干,周永宁立即乘着景泰蓝圆顶官轿赶往了暖阁。
刚到宫门口,就被驻守紫禁城的四卫营拦了下来,结果还没等监军太监说话,一把宫彩美人扇直接砸在了太监脑门上,留下一道血红痕迹。
周永宁又是一脚踹倒了太监,跋扈的说道:“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公子是谁。”
“下次再敢不长眼,本公子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监军太监平日里在军营里嚣张跋扈惯了,就连四卫营的指挥使都要奉承着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刚要发作,瞧见那人的长相。
监军太监赶紧抽了自己一巴掌,赔着笑脸说道:“奴该死,老眼昏花的没有看清楚是国舅爷。”
“国舅爷赶紧里面请,陛下早就有令,国舅爷可以与内阁宰辅们一样,随时进出暖阁。”
宰辅们的内阁与崇祯的暖阁,门对门,相隔不远,可以随时进入暖阁商议政事了。
周永宁一个白身,就是妥妥的恩典了。
周永宁趾高气扬的走了进去,离开午门以后,心里又是一阵的唏嘘:看来得帮王承恩一把了,让他尽快爬到东厂督公的位子。
谁能想到姐夫吊死在煤山上,身边只有一个没卵的王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