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开始的前几天,周永宁三人就在贡院门口支了番摊,光明正大开了一个盘口。
京城禁赌,五城兵马司巡检们跋扈的走了过去,当他们瞧见两件大红色麒麟服外加一个斗牛服。
巡检们瞬间就蔫了。
他们哪里惹得起东宫三少,一个个有多快跑多快,迅速离开了贡院门口。
正在附近喝闷酒的刘汉儒,听说有人敢在贡院门口开个赌场盘口,‘砰’一声拍案而起,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混账!干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来,五城兵马司难道就不管......”
刘汉儒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瞧见了开盘口那几人的衣服。
五城兵马司的人还真不敢管。
刘汉儒猛的甩了一下袖子,正准备拂袖而去,眼不见心不烦。
“刘御史难道不过来看看,本伯爷的盘口可是关于工社包揽前三。”
周永宁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正主,哪里肯放他走,热情的招呼了一声。
因为今科乡试的主考官被夺了,刘汉儒看见周永宁就心烦,只是听到了一句工社包揽前三以后,迈不动腿了。
就工社那帮寒门读书人的学识,能够考中举人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还想拔得头筹成为今科乡试的解元?
做梦去吧。
刘汉儒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官今天要好好批判你开盘口的行为。”
白捡的银子谁不要。
刘汉儒走过去仔细看了番摊的告示,瞪圆了眼睛,喃喃道:“周永宁吃错药了?刚给袁公送了一百万两银子,又来当善财童子。”
告示没有各种繁琐规矩,只有简单几行字。
越是简单,冲击力越大。
一赔三。
只要工社包揽不了本次乡试的前三,周永宁赔付三倍的价码。
只是唯一比较特别的要求,只要西山和北塘附近的田地。
这条要求在下面一条要求里,反倒成了好事。
任何人下注了一千亩良田,如果赢了,直接赔付给他雪盐方子。
贡院门口的东林党官员越聚越多,人多了以后,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
刘汉儒等官员看到雪盐方子四个字,彻底沸腾了,一个个呼朋唤友着开始凑一千亩田地。
“刘御史在北塘好像有五百多亩田地,本官这里有一百多亩,不过雪盐方子赚来的银子要分给本官两成。”
“本官也有一百多亩,不要两成,只要给本官一成半就可以了。”
“那可是日进斗金的雪盐,本官只要一成。”
贡院门口彻底成了菜市口,一堆堆官员变成了卖菜小贩,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吵个没完。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敬佩的看着周永宁,平日里想买一亩地都难,官绅们死扣着土地就是不肯卖。
一口一个祖产,给再多银子都不卖。
现在可倒好,一个个抢着把田地送出去,还是一百亩的往外送。
“让开。”
郑养性急吼吼的冲了过去,从官员堆里挤了进去,直接把地契拍在了桌子上:“这是一千亩西山庄子的地契,你可要收好了,回头还要和雪盐方子一起还给本官。”
周永宁乐了,眼馋郑养性的田地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几次都没坑到他。
这回终于上钩了。
周永宁转手放在剔红钿金匣子里,拿出两张早就签好的字据交给郑养性:“按上手印就成了。”
郑养性接过来字据,仔细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文字陷阱。
立即按上了手印,两人各自拿着一份。
“哈哈。”
郑养性把字据贴在胸口,笑的差点背过气去:“这可是你要送给本官银子,按了手印就别想赖账了,去求陛下都没用。”
刘汉儒等官员眼睁睁看着郑养性拿走了第一份雪盐方子,顿时就急了,不再斤斤计较了赶紧商量出了大概的章程。
临时凑出了一千亩田地,赶紧拿走一份雪盐方子再说。
大明两京十三省,再来几份雪盐方子也够他们牟利了。
刘汉儒等官员的雪盐方子安稳进入口袋了,还是感到匪夷所思。
“周永宁这是活够了,开始交代后事了?”
“复社读书人都不敢说包揽乡试前三,还是文人荟萃的北直隶乡试前三,明摆着要给咱们送好处了。”
“哈哈,看来太子党就像当初的楚党一样,终于顶不住东林党的压力,开始服软示好了。”
郑养性冷哼了一声,一副前辈的样子:“本官早就说了,外戚要想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也得投靠东林党,你现在才想投靠东林党。”
“晚了。”
刘汉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就连他作为信王老师,都要暗地里投靠东林党,不然的话在朝堂上寸步难行。
只是.......
已经逼死了钱谦益,再想投靠东林党确实有些晚了。
除非拿出更大的利益。
刘汉儒想到引荐人可以得到一大笔好处,心里火热,学着菩提老祖敲孙猴子的脑袋,要在晚上面授机宜。
刘汉儒抬起手,刚想在周永宁脑袋上敲两下,瞧见他瞪圆了眼睛,只能讪讪的收回手掌。
“砰砰砰。”
刘汉儒在长条桌面敲了三下,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了。
郑养性等东林党官员很快懂了刘汉儒的意思,他要做周永宁投靠东林党的引荐人,满脸嫉妒。
“本官只想着怎么分润雪盐方子了,怎么没想到这茬。”
“还是刘汉儒精明啊,不知道要捞多少好处了。”
“后悔啊,又没赶上热乎的。”
周永宁气坏了,居然把他和东林党那帮子贰臣相提并论,站起来直接给了刘汉儒一脚。
“啊——”
刘汉儒摔了一个狗吃屎,急忙站了起来,愠怒道:“你别想到通过本官见到周阁老了,这辈子也别想投靠东林党了。”
还说!
周永宁抄起长条板凳直接砸了过去,恼怒道:“给老子打!”
东宫三少一拥而上,对着刘汉儒就是一顿殴打。
东林党官员在旁边看的是心惊肉跳,想拦又不敢拦,他们可没有好兄弟帮衬。
万一被打了,只能白白挨打。
毕竟,东林党官员有福的时候,一窝蜂的围过去。
有难的时候,就是大难到头各自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