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周永宁的这番话多了几分期待,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紧锣密鼓的赶往了北塘千户所。
直接找到了一间桑皮纸作坊,角落里摆放一只陶罐,里面是皂矾干馏法制造出来的硫酸。
万事俱备了,就等着茅元仪过来主持桑皮纸的漂白。
作坊里的匠人们制作桑皮纸的所有步骤都完成了,就等着硫酸漂白桑皮纸了,全都是期待的看向了茅元仪。
匠人们知道今天是制作出白纸的日子,期待的的等着。
一来他们迫不及待见到周永宁所说的硫酸漂白,另一方面按照北塘千户所的规矩,事成以后,会得到一笔一两银子的赏赐。
一两银子能够换来一千枚铜钱,国舅爷周永宁的仁慈,是匠人们从来没见过的活菩萨。
但他仁慈的一面只是对于老百姓,对于那些官绅们就很不留情面了。
这一点更让老百姓高兴,直呼周永宁是个青天大老爷。
茅元仪没有做作的让周永宁进行最后一步,事情关系到白纸的成败,没有那么多的表面功夫,还是让他来比较好。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茅元仪走了过去,在纸浆里倒入了经过稀释的硫酸。
这只是第一步,剩下就是按部就班的制作白纸了。
倒入稀释硫酸很简单,就连一名匠人都能做到。
不过,凡事都要讨个吉利,茅元仪最为适合做这件事,他已经成功的推陈出新烧碱造纸,身上有着让所有人信服的运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茅元仪直接坐在了造纸作坊里,一天只睡二三个时辰,睡醒了以后就在造纸作坊里看着。
时刻关心着白纸的情况,担心有任何的纰漏,使得周永宁再三交代的硫酸漂白出现了问题。
周永宁准备好对付吴伟业的一切手段,就差白纸了,北塘千户所来了一名庄户。
庄户笑容满面的说道:“东家,毛先生让我来传个消息,桑皮纸漂白已经完成了。”
硫酸造出来的白纸!
周永宁正在柳泉居里品尝佳肴,听到庄户说的这话,顾不上刚刚端上来还没吃的佳肴,直接走了出去。
毛承斗沐天波同样是急匆匆的走了出去,骑上一匹快马,赶紧前往北塘千户所。
沐天波在临走以前,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这一桌的酒菜花了足足三两银子,也别浪费,你把酒菜全都吃了吧,如果吃不完可以兜着回家。”
庄户自从在北塘千户所住下以后,已经可以吃得起饱饭了,却难能吃上三两银子一顿的酒菜。
庄户赶紧跪在地上,朝着周永宁的方向磕头,又紧张不已的站了起来。
由于心里过分的自卑,不敢坐着,只是局促的站在八仙桌的一旁。
担心他坐在官帽椅上,弄脏了柳泉居的桌椅。
庄户是个乡下人,进了京城以后习惯了自卑和屈辱不安。
柳泉居的伙计们知道他是北唐千户所的庄户,没有一个人露出平时看待乡下人的瞧不起,全是一脸的羡慕。
掌柜甚至亲自走了过去,让庄户安心坐下,还送了一碟小菜。
庄户还没喝就已经醉了,满面红光,感觉今天才算是真正活了一回。
有面子,更有了尊严。
周永宁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北塘千户所,直奔造纸作坊,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硫酸造出来的白纸。
茅元仪早就在晾晒纸浆的地方等着,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三件大红色麒麟服映入了眼底,茅元仪一脸的亢奋:“国舅爷快看,硫酸真的能把黄不拉叽的桑皮纸变成雪白的白纸。”
周永宁走过去,审视了一遍,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
毛承斗沐天波两人就不一样了,一脸的震撼,围着晾晒桑皮纸的架子不停地转圈。
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都发涩发酸了,这才终于回过劲来。
居然真的造出了如同雪花一样的白纸,也是真正的白纸。
大批的白纸摆在他们俩面前,带来的震撼,比起一张张银票放在架子上,摆放了一个又一个架子,还要让他们俩人惊叹的多。
造纸作坊附近围了很多庄户家眷,望着雪白的桑皮纸,全都对造纸作坊里的匠人们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西山千古所北塘千户所的庄户们与其他的老百姓不一样,没有参加科举的心思,也没有多少官瘾。
庄户脑袋里只有一件事,等到孩子稍微大一些,就送进工学书院里好好念书。
以后在两座千户所里做个匠人,虽不是一个大富大贵,但绝对能衣食无忧。
有饭吃有衣穿的衣食无忧,听起来简单。
在当前这个年月,已经是人上人了。
整个大明除了西山千户所和北塘千户所以外,还没有哪个庄子的庄户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毛承斗激动坏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贩卖白纸了,本伯爷这一次要让吴伟业家破人亡。”
他虽然是东江镇的小总兵,他爹毛文龙手握十万边军,想要让一个江南大官绅家破人亡却还是十分困难。
吴伟业在朝堂上有东林党人护着,东江镇的边军再是骁勇善战也拿他没有办法,又不可能率兵杀到江南。
在战场上还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江南就没办法了。
毛文龙要敢私自调动兵马,不用东林党官员针对他,很快就会见到孙传庭的大军。
边军私自调兵是大忌。
周永宁点了点头说道:“在贩卖白纸以前,还得取个好名字,只是说白纸两个字多难听。”
至于取个什么名字,周永宁没有越俎代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茅元仪。
从皂矾干馏法制出来硫酸,再到现在的白纸,一直都是他在忙前忙后。
周永宁不会夺了他的成果,当然要把命名的机会留给他了。
茅元仪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这段时间以来想了不少名字。
听到了周永宁的嘱托,那些名字一个个在茅元仪的脑子里回想,思来想去,最终终于确定了一个名字。
茅元仪郑重其事的说道:“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