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
宋府院内有人提着灯笼,穿过幽幽小径,来到了东厢院。
素素正巧端着盘子走了出来,便看到俩个婆子和一个护卫站在门栏处。
其中一个提着灯笼,被烛光照映得格外恐怖。
素素皱眉:“这不是大小姐院中的何护卫吗?这么晚来这里有何事?”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那何护卫说道:“给我灌进去,死了就给我拖到后院埋起来!”
素素大惊,手中的盘子落了一地,连忙朝着屋内跑去。
然而,还没跑几步,就被后面的人给追上了。
她被两个婆婆按在了地上。
这两个婆婆都是在厨房做事的人,手劲大、又有力气,素素根本敌不过。
“你们想做什么!”
“这还用说,送你上青天!”
何护卫捏住了素素的嘴,冷冰冰的笑着说:“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家小姐弄死了慕春,慕春可是我家小姐最宠爱的丫鬟,既然慕春死了,那你也下去陪她吧。”
素素看着何护卫拿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惊慌失措大喊:“小姐,救我!小姐,小姐!”
漆黑的夜似乎吞噬了一切,包括那院中的人儿。
……
元月十日。
宣宁王爷大婚,举国同庆。
当日艳阳高照,玉楚穿着一袭红衣,骑着骏马到宋府迎亲。
所到之处,众人围观、人潮汹涌。
以玉楚在荆朝的地位与权势,娶妻之事,如同新帝登基般,声势浩大、震撼山河。
那日的玉楚,意气风发,一袭红衣衬托得他格外俊美,犹如谪仙下凡般。
他骑在骏马之上,随着迎亲队伍来到了宋府。
午时一刻,宋云呈与诸葛柔将新娘交于玉楚手中。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宋府回到宣宁王府。
午时三刻拜完天地,玉楚还贴心的让人将王妃送入新房内,还嘱咐那些婆子,千万别亏待了他的王妃。
若她要吃,便给她吃。
若她不愿戴凤冠,便允她摘下。
总之,她想干什么,府内谁都别拦着。
因此,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位嫁进来的王妃,将来定是要备受恩宠的。
目送王妃离开后,玉楚则开始宴客。
景湛搂着他的肩膀,叹息道:“我本以为你是个无心之人,这天底下没有谁能打动你,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将来你执掌朝政那般古板模样,却不想,你竟这么快成婚。”
玉楚轻笑,只回答了简简单单三个字:“遇上了。”
“我见不得你这般春风得意的模样,你今天不给我喝个三壶酒,就别想回去见你的王妃。”
“奉陪。”
前堂,宴请了无数的宾客,热闹非凡。
因着玉楚的身份,这中晚都得宴客。
景湛想着灌醉玉楚,可没想到最终灌醉的人,却是自己。
玉楚将景湛送出府时,还特意跟护卫交代:“世子喝多了,回去给他熬点醒酒汤。”
“王爷请回吧,今日大婚,切莫再送了。”
“好。”
玉楚拂袖,转身进府。
此时圆月高照,府内宾客尽散。
若元躺在软榻上,鼻尖传来淡淡的檀香。
她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艳红的床帏。
再看。
红烛、红凳。
艳红的床帏,艳红的喜字,艳红的铜镜。
她一下子慌了,从软塌上爬了起来。
结果坐起身来,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凤冠霞帔。
她不是在后山林里练功吗?
怎么会在这里?
戟风人呢。
她立刻站起身来,可是一站起来,就觉得浑身疲软,连头都有些晕。
踉踉跄跄又坐回了榻上。
不对劲……
她立刻为自己把脉,气息虚浮,像是服用了什么药物。
可这天底下的药物,她都熟知,谁敢给她下药?
谁又能给她下药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若元摸了摸袖中的双刀,发现还在,便将双刀取了出来。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门栏处。
不多时,便看到玉楚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鎏金红装,玉冠似雪,腰间佩戴的青玉雕刻而成的螭龙纹,在烛光之下,灼灼发光。
若元撞进他的黑眸之中,仿佛置身于漫天桃花的园林中,温柔而缠绵。
他徐徐朝着她走来,广袖一拂,便能看到里面隐约绣着的云纹。
若元有些慌了。
踉跄的后退半步。
却忘了身后便是空地,就在身子即将落地时,玉楚的手揽过她的纤腰,将她扶了起来。
他的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像是桃花香,又夹杂着一丝药香。
若元的心,仿佛漏掉了一瞬。
她猛地推开他,将双刀架于他的脖颈上,眼神狠厉:“玉楚,我与你说过,我不可能嫁与你,今日是你跟宋湘大婚,你为何出现在这?!”
玉楚看着若元的双眸,唇角轻笑:“若元,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的人是宋湘了?”
若元一愣。
玉楚又道:“我早与令尊说过,我要娶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
若元看着玉楚的笑,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玉楚跟宋湘的婚事。
当初是素素与她说的,说是新帝赐婚,赐玉楚与宋湘成婚。
虽她未看到圣旨,可全府上下早默认宋湘是未来的宣宁王妃!
突然。
她脑子一个激灵,猛地看向了玉楚:“你连同素素一起骗我?!”
“是我骗了你,素素未骗你。”
玉楚看着若元的双眸,烛光之下,黑眸里盛着无数的温柔:“我知你最恨别人背叛你,在这整个宋府内,只有素素对你最好,你也最信任她,我怎会把你这唯一信任之人拖入我的局里?”
若元听着他这般言语,握紧了双刀:“玉楚!你可知,我不会嫁你,更不会做妾,你强行将我娶进门,是要逼我杀光你府内的人吗?”
“你不会。”
玉楚缓缓拂袖,握住她的手腕,真切的说:“若元,我从来没想过要你做我的妾,我要你做我的王妃,堂堂正正的王妃。”
他的言语,温柔又缱绻。
“我不要你费尽心机活在那个如履薄冰的宋府,我更不想看到你每日忧愁与难过,若元,我是真的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