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刻。
整个岚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玉楚命令崎凛带着那名男子,回到了王府。
好在搬迁了新址,新的宅院就砸隔壁。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回到了府内。
若元看了看被崎凛扣押的男子,说道:“送到西苑的厢房,好生伺候。”
“是。”
待崎凛将男子带走后,玉楚牵着她的手,朝着他们所住的厢房而去。
月影朦胧,照映在长长的走廊上。
“为何要保那名男子,你跟他可是有什么瓜葛?”
玉楚轻笑:“你怎知我与那男子有瓜葛?”
“刚才我让崎凛送那男子去西苑的厢房住,你没有拒绝。”
玉楚凝望着她,转移话锋:“那你今日看我那男子扮作我的模样,与宋娴躺在榻上,你是何等感受?”
若元慢慢抬起眼眸,一字一句:“若真是你,我会亲手送你跟宋娴去死,可我知道,不是你。”
月色下,她的眼神格外的认真。
玉楚心知肚明。
她做得出这样的事。
“如此信我?”
若元紧紧握着他的手,轻轻靠在他的身旁:“玉楚,你是我在这天底下最信任的人了,如果有天,你迫不得已要骗我,那我希望你做到天衣无缝,别让我发现,否则我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她早已经将玉楚放在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地方,卫离都不曾到过。
她不敢去想玉楚真的背叛她时,会做出什么事来。
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玉楚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早已许下山盟海誓,定不负卿人。”
若元轻笑:“那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宫中设宴,宋湘贵为天女,与我同坐,期间灌酒不说,待看到我有些醉意后,更是有意让我与他同乘马车回府,我察觉不对,便让那男子换做我的模样跟着她去了。“
若元蹙眉:“那男子为何如此听你的话,甚至与宋娴……”
“你可是那男子身份?”
“宋娴养的面首。”若元迟疑:“原是教坊司里的怜人。”
玉楚摇头:“这男子身份并不普通,你定也是察觉到了,所以才许他去西苑的厢房休息。”
“此男子虽是教坊司出身,也当过宋娴的面首,按理说,这般男子,该是买不起名贵的物件,可他发髻之上的玉冠,却是价值不菲,若是没有猜错,是沣国皇族中人所用的的景云石所制。“
玉楚微笑:“你看得出是景云石所制?”
“我曾走过沣国地界,知道景云石是他们皇族专用,若非皇族中人,是不可佩戴任何景云石制成的配饰。”
“不错,此男子身份并不普通,他便是沣国的六皇子。”
若元一惊,停下来凝望着玉楚:“六皇子?是那个被沣国派到荆朝的质子?“
“正是。”
若元几年前曾去过沣国。
她喜欢那儿的大漠,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
若非后来发生的事,她极有可能留在沣国。
只是那时在沣国,已经从百姓口中得知,沣国六皇子独孤胤被送往荆朝,作为质子。
独孤胤来到荆朝后,百姓只知这位六皇子在宫中。
殊不知,一年前在宫中,打碎了太后最宝贵的翡翠玉簪,重罚了五十大板。
听说被人抬出来时,奄奄一息。
太后便让人将他扔到乱葬岗,自生自灭。
本来质子在别国,若是死了,定会举兵讨伐。
可偏偏沣国对独孤胤并不在乎。
太后以独孤胤身体虚弱为由,说他在宫中感染病疾,不久于人世。
沣国竟然没有派人前来查看,只传了口谕:既已经荆朝质子,全凭荆朝处置。
至此,独孤胤就被扔到了乱葬岗。
“独孤胤虽然是沣国六皇子,但是在沣国极不受宠,他的母妃更不比其他妃子,出生卑微,乃是丫鬟晋升,沣国让他到荆朝做质子,实际上是让他打探荆朝的国情,只可惜太后查出端倪,一心要他死,他自知在宫中待不下去,与其被偷偷弄死,不如自己正大光明的受死。“
这段往事,若元还是不知情的。
与所有荆朝百姓一样,她以为独孤胤仍在宫中。
“所以他没死?”
“他不能死。”玉楚叹息:“他若死了,他母妃也就得死。”
“竟如此卑鄙,用亲生娘亲作为要挟?”
玉楚看着她的侧脸,低声说道:“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般,能拥有这天下至高无上的内功。”
若元回眸,却撞进了他那双幽深的眼眸中。
“独孤胤生来便是处在黑暗深渊,他活下来后,就一直在教坊司里讨生活,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但沣国知道他没死,依旧与他保持着联系,他也会定期与探子汇合,将自己打探来的国情交由探子。“
“你是如何知道他没死的?”
“你都认出了景云石,我自然也认得。”
玉楚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戴着景云石的簪子,必定会有被人认出来的风险,可他依旧舍不得摘下,那是他母妃留给他唯一的物件。”
“那今日之事……”
“他知我身份,我也知他身份,今日之事,是他主动找我,只求一死。”
“只求一死?”
话音落下,两人已经走到厢房门口。
玉楚推开门,牵着她走了进去,用火折子点燃了旁边的烛台,说道:“他母妃已死,沣国不敢透露给他,但他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