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良的初恋在十九岁。
大二。
居然是沈北杨先行察觉的。沈北杨发现的端倪在于那一向恋家的儿子居然打电话来说这次不愿回家过圣诞节。决定这次和同学以及朋友们去森林露营。
电话是文玲接的,她一开始有些不高兴,但是转念一想,反正她若是想念儿子就可以直接飞去美国陪伴。儿子好容易交往到交心的朋友是一件好事。
再起码,也好过儿子去粘着他那个便宜哥哥。
她把沈安良的话重复给沈北杨听。
沈北杨却笑:“他说他和同学?”
沈北杨的笑让文玲莫名其妙,却也知道那笑不包含怒意,反而有几许揶揄在其中。
文玲莫名:“是啊。”
她补充:“还有朋友。”
沈北杨看她,只笑:“你有无问他,那朋友是男是女?”
沈安良一向乖顺,文玲一直当他还没开窍,刚刚忽然一个消息过来,她这样敏感的心思,居然没想到这一层去。文玲恍然大悟,然后又是生气又是懊恼。
生气在于沈安良居然偷偷早恋。懊恼在于自己儿子的青春萌动居然不是自己第一个察觉的。
沈北杨安慰她:“安良十九了,也到了时候。这小子,是比我强。”
文玲见他何事都能扯上自己,心中撇嘴,在现场却还要捧场吃一下醋:“沈大公子风度翩翩,不知多少风流债而不自知。”
沈北杨爆笑:“你当年如此看我?可惜了,我当年迂腐木讷,眼看就要打光棍,结果去被逼参加一场晚会,居然有个女孩过来请我跳舞。”
沈北杨说:“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一定不能松开她的手。”
文玲脸红一下,幸亏脸上擦了粉,只显出浅浅粉光。
她唾他:“还敢讲自己迂腐木讷,怎么越老越油嘴?令人对你所话当年之事存疑。”
沈北杨打趣她:“与其存疑那些已经来不及后悔的事情,不如去想想怎么不动声色探听下未来儿媳妇。”
文玲原本正好有此想法,被沈北杨点破以后却不愿意承认。
“不过是年轻人青春懵懂而已。做大人的不要插手过多,不然原本就是两个小孩拉拉手,若是此时忽然有了来自外界的阻力,两个孩子的脑袋瓜可能就要想到私奔!”
她便有这样的叛逆期,而沈北杨觉得这样的叛逆期倒平白来的可爱,令婚姻都似乎加了调味剂。
沈北杨故意笑看她:“安良和那个女生现在可是已经奔到了美国哦。”
他又说:“还有一堆同学做助攻哦!”
沈北杨问她:“你觉得像不像你之前硬拉着我一起看的电视剧?”
文玲没好气:“不觉得!”
又问:“哪一个?”
沈北杨料到她按耐不住好奇心:“两个小孩的小年轻,因为家长反对,偷偷越好私奔,他们在一群同学的帮助下,女孩子偷偷用衣服做成绳子从窗户口逃出,男孩子在学校礼堂等她。同学给他们做个个很梦幻的婚礼。虽然连牧师都是同学粘着假胡子装的,婚纱是道具服,拱门是朋友的手,没有满天的星光,他们就用礼堂的灯泡和荧光棒代替…”
沈北杨话没说完,就被文玲打断。
文玲想象力丰富,已经把脑中画面置换成沈安良的脸。
她甚至进一步想象。
沈安良下一次回来对他们羞怯笑:“妈妈,我们是真心相爱。”
沈安良一脸幸福,还抚身边看不清脸的女孩微隆的小腹。
文玲已经要彻底凌乱。
沈北杨一看她就知道她又脑补过度。却果然不反省令文玲脑补过度的元凶正是自己。
他想文玲此时应该分不出心神为他搭配今日聚餐的搭配了。于是决定自食其力。
可惜了,文玲的品味一向甚佳。
他在系一条素纹领带,灵巧打了个温莎结。
文玲正好看到,吐槽:“你今日偏便装,还是窄领,要打温莎结?”
沈北杨说:“不然?”
文玲过来,三下解开领带:“不打不好?”
沈北杨说:“你说好便好。”
文玲并没有被哄到。
沈北杨说:“你若真的操心,可以问问柏良。安良虽然有些事情不会告诉我们,却总说给柏良听的。”
文玲犹豫了一个日,终于还是给沈柏良打了电话。
文玲一开始很尴尬,不知从何说起,倒是沈柏良打破沉默:“是不是因为安良?”
他说:“安良这次假期不打算回家,我知道的时候也有些忧心的。”
文玲忙道:“可不是!我一开始想的是安良终于有朋友可以交往还感觉开心。还是你爸爸提醒,才想着安良是不是开始偷偷恋爱。其实恋爱也无妨,只是做父母总是过多忧心的…”
沈柏良有笑从听筒那段传来,默默安慰文玲的焦虑。
沈安良说:“据我所知,安良是与他的同校同学一起去,还有容家的两个女孩子。”
“容家?哪个女孩子”
文玲不太认识沈安良的同学,即便沈柏良说了名字也对应不起来,但是容家她却是熟悉的。
沈柏良说:“容家和安良玩的好的女孩子,不过就是容易和嘉嘉而已。”
文玲的心放下一半悬吊一半:“容易很懂事我是明白。但是嘉嘉…”
沈柏良笑,深知文玲未说尽的话外的意思。
“嘉嘉只是小孩子淘气,本质还是好的,有容易看着,她至少会收敛。”
文玲忧心:“所以,安良到底是和容易,还是和…不对不对,绝不会和嘉嘉,嘉嘉还未成年!”
沈柏良哭笑不得:“可是安良也才十九啊。”
文玲说:“十九和十六就是不一样的!”
沈柏良苦笑。
只怕不一样的并不是十九岁和十六岁。而是容易和容嘉嘉的区别。
文玲觉察自己话语或许过度严厉,又叹气一声:“安良若是真的和容易交往,也不是一件好事。”
文玲总是忧心,发觉安良可能恋爱忧心,如今半是确定安良恋爱对象,又是忧心。
她问沈柏良:“柏良你说,那容家,若是容家的旁支,沈家还凑个勉强。可是那是容易。”
沈柏良说:“阿姨,那只是小年轻在恋爱。所要忧心,也该等等。”
文玲说:“我可忧先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