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里又有点懊悔:“不过我这个人也是不争气的,这样的人设,这样的经历,随便写一写都应该是大女主剧本了,结果被我自己给写偏了,硬生生成了个狗血都市伦理剧。这种剧一开播拿到评分网上,肯定会被观众说高开低走,女主表现太让人失望了之类的。后面的收视率一定堪忧。”
她给自己调侃一通。自己把自己给逗笑。
她笑容明媚,大大方方“所以,到时候了吗?”
青铭问她说:“你还有遗憾吗?”
‘明亮’脸上还是保持着笑:“人总是有遗憾的。我很遗憾太晚才认识新的朋友,很遗憾没有出去走一走,看看世界,看看人,过一过不一样的人生。很遗憾因为怕水没有学会游泳,很遗憾一直陷在过去里重复人生.......不过仔细想一想,如果不是这事情到临头,我也不认识沈柏良,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别的不同的人生如此精彩,也不会想到原来我还有那么多可以做的和那么多会去遗憾的。所以,不会有什么改变的。这就是因果。”
“我希望这个世界的我,还能有机会。”
‘明亮’陷入黑暗前最后一幕看到的画面,就是青铭带着笑意温和的脸。
‘明亮’软绵绵的倒地。在她即将接触地面时候,立刻被一双手中途拦截。
沈柏良以一种搂抱的姿态扶起她。让她以一种很亲昵的外观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臂力很强,用一种巧劲固定她的腰和背,使她可以如常站起。若是这个时候路人经过,也只会以为是一对亲密的情侣。他低头去探,‘明亮’身体尚温,可是已经毫无气息,心跳脉搏俱无。
他怀里的明亮,就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沈柏良有些微怒,这一点微怒增长了他的勇气,他看对面的青铭:“这是大庭广众。青天白日。”
青铭依然还保持着面对明亮的温和,说:“这是你要处理的问题。”
沈柏良说:“我大街上搂着一个失去意识的异性,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犯罪分子。”
青铭脸上毫无愧疚之意,依然还是那句话:“这就是你要处理的问题。若是那么轻松,掌灯人未免也太好做了。”
他提到掌灯人,令沈柏良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怀柔的警告,在警告他要注意分寸,看清对象再来权衡有没有资格去兴师问罪。他后退一步,稳住明亮。他心中有些意识到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的身份。不管是不是,他都不应该去惹他。眼前的人无论是从气势还是说身高上,都优势明显的压他几个头。
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之前找过她?”
青铭点头:“她向你提过不是吗?”
沈柏良算是有八九分的把握去确定青铭的身份。还有一分的迟疑的根本来自于他耳濡目染多年的怯意。
双方实在殊途,不便多言。也不敢。
可是他刚刚言语了。希望不是开启祸端的苗头。怎么可能,沈柏良劝说自己打消这种念头。他又不是主角,不可能随随便便金手指外挂,随意一触,就能展开重要主线。
他不再打招呼,就把明亮带上了车。
沈柏良启动点火的同时,瞄了一眼后视镜,刚刚还在原地不动的人此时已经消失无踪。街面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他这时候发觉自己背后湿冷一片。
沈柏良看一眼明亮。他大概理解容若不太同意两个明亮见面的原因。
“人都是这样的,你哪怕真的和那个明亮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人嘛,最喜欢自己撞南墙了。她得自己个儿去撞一下,才能理解那种疼。”
沈柏良把她带回了自己家中。
接下来就是容若的事情。
生者不见指路人。如今容若所见的,已经不再是生者的明亮了。
容若下午要上课,只能利用中午放学的时间跑来处理一番。这样子的随意性简直对不起这件事情的离奇程度。令沈柏良觉得,实在是不够慎重,不够仪式感。显得这件事情怎么如此无足轻重。
难道也和现在穿越剧太过于泛滥有关吗?
大伙儿看多了穿越剧,以至于真的遇到个穿越的,也就那么回事了?
这也不对啊,人家好龙的叶工兄,见到真龙不也吓得尿裤子?
容若白他一眼:“这件事情神灵都插手了,还有什么需要我们慎重其事和举办仪式的事情?难不成我还要放个大招或者跳个七天七夜的大神?还不够我再杀个鸡买个羊祭天?”
沈柏良说:“倒也不必。”
容若翻白眼,他眼睛大,翻白眼的效果特别好,十分伶俐。
他从书包的夹层里掏出一个一次性的输液针头,拆开密封包装盒,还格外小心的用酒精棉球给自己手指消了下毒。这才狠一狠心,扎了一下手指。
沈柏良看得眼睛疼手也疼,他的青春回忆又冒出来了。他感觉面前的容若简直就是容嬷嬷附体。
还挺巧,还是本家。
沈柏良没敢说,眼睁睁看容若挤出一滴血,涂在明亮的唇上。他挤出更多的血在明亮的露出的脖颈处草草写了明亮的名字。
这确实和以往的寻魂令不同,以往寻魂,都是点纸为媒,事后送灵的时候焚了纸就是了。纸是死物,不会在接受魂魄的时候产生自主意识吸取主人的血气。很安全,这也是为什么是指路人从开始到后来都一直沿用这个方法没想过加以改进的最大原因。
容若的这个就多少要担一些风险。
沈柏良很忐忑。
但是他又安慰自己:既然神灵干预过,哪怕是本着不能再出错的原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指路人使绊子。
神灵和指路人的关系真的是一言难尽。这不是贬义或者暗示两家参合仇怨的意思。纯粹字面上的解释。就是讲不清楚,容家也不清楚,神灵也不给什么态度。他们高深莫测,他们磨磨唧唧。容家和沈卫两家就在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下战战兢兢的生存发展,等到不知哪天神灵无事可做,再翻手倾覆。
容若把手覆在那片血字上,如同施救者捂住喷涌而出的伤口一样。他闭眼念词:“以吾之血,佑尔之身,溯来从往,不归忘川,开启眼耳,应召唤归来。明亮,速回吧。”
灵魂脱离肉身,就好像火车出轨,风筝断线,这个时候,指路人的血气就是挂钩,就是引线。容若在很大程度上,必须成为复生者的支柱。
有责任感的指路人,在越来越久的日子后,会越发的小心,手上复生的生命越多,自己就越发的小心。这是大多数指路人的做法和保身的理由。当然也有例外。凡是都有例外,这很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