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生者回归阳间之后,若是容若忽然出现意外,那么也会同时影响到复生者。当然不会死,哪怕没了一个容若,还有别的指路人在支撑那一缕血脉,尽力的降低对复生者的影响。直接体现就是复生者会体质虚弱,气血亏损。平常人会认为是严重贫血,不会往别的地方想。但是经过一回生死,一个贫血又能算什么呢?
沈柏良在他身边,眼看容若的神情由一片闲适状态转换成肃然,他似乎有一种错觉,容若的脸色苍白,似乎血液全部顺着那一点针眼的洞口处被眼下的明亮吸收,没了血色,容若面上蒙上了一层青白。
沈柏良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复生咒,比之前以纸通灵要麻烦很多。他甚至不知会不会有变数。
他在担心焦虑。耳朵又听到容若重复:“应召归来,明亮!”
明亮毫无动静。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知道神灵眼下是否已经带走那个明亮。若是不然,眼下世界便有两缕契合这个身体的魂魄。
名字也是一样。容若此番召唤,会不会召错?
沈柏良想到这里就捂心口:“我第六感很不好!”
容若这个时候一头冷汗,还能分心过来回嘴怼他:“你有个鬼的第六感!”
话音刚落。原本矮在沙发上的明亮已经缓缓睁眼。
沈柏良一边保持捂心口的动作一边探头去看,正好对上了明亮的眼睛。
很好,如果不是明亮演技太好,那么应该是没有出错。
沈柏良打招呼:“明小姐?”
明亮迟疑开口:“......沈先生?”
她又是迟疑:“我......”
沈柏良阻止她起身,先为她抚顶,说:“恭喜,重回人间。”
他手掌很宽厚,一下子盖住了原本要照射到明亮眼上的阳光。
明亮听这话,下意识手下抓了什么,她感觉自己手下有了明显的触感。这是已经太过于陌生的体验了。
她又摸了一下。又掐一把。
听到沈柏良抽气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又摸又掐的是沈柏良的手臂。她忙不迭连连道歉。
沈柏良大度:“正常的。”
他问明亮:“要不要喝水?还是果汁?你算是客。”
......
她从头到尾都都没有见到容若。容若擦了一把汗,把一次性输液针头和酒精棉球丢到不可回收垃圾箱里。又去上学去了。
走半路他发消息给沈柏良:“赶紧把人家送走。不然当心被成破坏人家成老师感情的狐狸精。”
沈柏良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泡茶,他一边给明亮泡茶一边打开手机查阅消息,读到这一句手一抖,壶口歪斜,倒了半个桌子。
他一边手忙脚乱用茶巾吸收洒在桌面上的水渍,一边给困惑的明亮致歉。
他回信息:“你这是什么脑洞!”
容若消息过了一会才来:“你是不是忘了,她目前的身份还是我成老师的未婚妻?”
容若又立刻跳出第二条消息:“.......你很不对,你喜欢她?不会吧,你们才见过一次。不要告诉我是一见钟情。”
第三条:“这样很不好。”
第四条补充:“我的意思是说,眼下这个明亮,灵魂年龄和心智年龄才十九岁。代沟太大了。”
沈柏良一边看一边不停的翻白眼。
他疯狂在手机上敲字:“你这个小孩,不要脑洞太大。没有的事。”
容若回他:“既然如此,那就赶紧送走。不然我会很麻烦,成老师要教我一直到高三呢!做学生最蠢的事情就是得罪任课老师!”
沈柏良吐槽:“我是个成年人,还需要你来提醒我分寸?”
容若依然半信半疑,说:“所以你真的没喜欢她?”
沈柏良:“当然没有!你有这个闲工夫胡开脑洞,不如明天好好观察成老师的表现。”
容若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就再也没动静了。
对面的明亮一言不发看他在低头玩手机,迟疑说:“不然......我先回去了?”
“不着急。”沈柏良说,“你应该想一想接下来的事情。”
明亮奇怪:“什么接下来的事情?”
“很多。”沈柏良说:“比如工作,比如......算了。”
他打住了。
“我想这是你的人生。”
他忽然冒出这一句话。惹得明亮表情越发困惑。
......
容若放学回来的时候很是可疑的在周围走了走探了探。沈柏良在旁边忍不住说:“你搞得很像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容若看他:“什么?”
“八点档电视剧里面看老公有没有藏狐狸精的疑神疑鬼的黄脸婆。”
容若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你果然在看狗血都市言情理论剧。”
他忍不住摇头叹息:“这种电视剧真的要少看,人家家庭主妇根本做家务之余看来放松休息,像你这样时间充裕的,很容易入迷。很不好。”
“不用你来提醒,我知道。”他本想糊一下容若的脑袋,又想到一件事情,“所以你这个点放学,还没吃晚饭?你又逃晚自习?”
容若说:“是成老师让我可以先回家的。他以为我病了。恩准我可以不必勉强晚自习。”
沈柏良这才看到容若脸色还是很不好,容若天生冷白皮,但是今天唇上血色全无,显得气色很差,难怪成言会以为容若生病,打发他回来。
他很担忧:“做那个仪式,很伤气血吗?以后万万不可以经常做。”
容若又翻白眼,他今天翻白眼的次数超过一个月的平均数:“这种事情几辈子能轮到一回?不过真的太耗精神,大概真的还不如跳大神。”
沈柏良想真让你跳大神估计你也不会很快学会,他说:“那你吃饭了吗?让阿姨给你炖个汤?”
容若摇头:“我超级困。要去睡觉,汤炖好了我也睡着了。”
沈柏良说:“那你等会,我给你热一杯奶。”
“好好好老妈子。”
沈柏良看他喝完一杯牛奶才放他去睡。他一个人想了想,还是叫阿姨炖了红枣鸡汤又熬了红枣小米粥。现在还不到七点。容若可能睡一觉起来天还不亮。到时候肯定会饿,与其满屋子找零食果腹,还不如喝点汤或者粥来的营养。
他忧心忡忡,不知道该不该给容嘉嘉去一个电话。
他还想问问成老师的事情,不过看容若没提,大概也没什么事情。何况事情发生的时候成言应该还在学校。就算是察觉有异,也至少等过个周末吧?
真希望后面的事情那个明亮能处理的干净利落,不管是结婚还是分手,都痛痛快快,不要逼迫他去善后。但是他总感觉,这个明亮不如那个明亮来的靠谱。到底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他已经开始担心,明亮能不能处理那些工作上的事情了。
学业和工作啊......就像学校和社会,那可是两个世界啊。别真以为像电视剧和小说写得那样,帆布鞋换成高跟鞋就能做到身份转换了。
沈柏良想,自己真的应该少看点八点档了。
他回到书房。看到那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匕首。他心里这才松一口气,卸下大石:对比一下,成言的事情都算不得大事了。了不起就分手,又有什么?难不成成言会自杀?
就算自杀,只要寿命未终,也能救回来。这不是大事。
沈柏良把匕首归置回到了书架上。他还有工作要做。沈家的书房的布局和容家老书屋是一个风格,是一样的黄炽灯,他取出一本笔记,用和老书屋一样的字体,写下这一桩案子的记录。
......这件事情他在末尾留了个白。暂时不打算送到容家的老书屋去。第六感每个人都有,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很不好。
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