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已泪流满面,哀哀痛哭着,“我守了一辈子的江家啊,临了时,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光景。我亲手养大的孙儿,变得如此丧尽天良,是我的过失啊。”
“老爷,妾身到了黄泉之下,怕是也无颜去见您了。还有昕冉,我那如花似玉的孙女啊,她本该嫁一个如意郎君,安稳的度过此生的,可就是因为这个畜牲,让她嫁给那衣冠禽兽。”
“我那可怜的孙女,她的余生,该怎么度过啊。我临了了,都不能见她最后一面。我们江家交到这个混账小子的手里,我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的。”
秦婉心与江老夫人的先后离世,彻底的寒凉了江世儒的心,此后内心的温良,便只能越来越少。
孑然一身,了无挂碍,此后再没了种种牵挂,也少了商路上的羁绊,这条路,便注定会越走越远。
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便注定会失去从前所拥有的一切。如今,这世间唯一能够牵动他心的人,也仅有楚沐歌一人。
尽管他变得虚荣而无情,但他始终把她放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一直渴求着楚沐歌接受他,让楚沐歌做的妻子。尽管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可是他依然不肯甘心。
他几乎已经被商业上的事磨到了疯魔的地步,心中唯一念想,就是楚沐歌。无论她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始终自认为,她也还爱她。并且总有一天,她会接受她。
可是,他不知,楚沐歌如今对他的心,除了感激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了,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今生今世都难以忘却的人。
虽然她已决定和温墨白一刀两断,但心中的挚爱,却也永远留给了温墨白。
今生今世,再无爱上别人之可能。哪怕从前对江世儒有过一些若隐若现的朦胧的情愫,但也早已成了埋在尘埃里的过往。
其实对于他这般狠辣无情的行事作风,楚沐歌心中也是难以接受的。可是她知道,他有恩于自己,她没有资格说别的。
尽管她也曾劝说过江世儒不要再与外族人合作去做那些事情,可江世儒却丝毫没有听得进去,他只对她说一句:商业上的事你不懂。她也只能就此作罢,任由他去。
江老夫人离世后,江世儒将她安葬在了祖陵之中,回过头,便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虽然当时为了自己的作为而自责不已,可安葬完江老夫人,他便把一切都忘到了脑后。
该做的事情还是继续做,与外族人合作的事情他也没有终止,丝毫没有心软与踟蹰,仿佛一切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而江老夫人离世的事情,他也没有告诉江昕冉,没有让她回来参加葬礼。
江昕冉在程家依旧不见天日,连祖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甚至都不知道祖母已经离世的消息。
或许他的那颗心,在这不知不觉间,已经泯灭的所有的良性。仅剩的唯一的一点温情,也只留给了楚沐歌。
一切还是照常,温启仁的罪责依然没有定下,楚沐歌与楚铭航夫妇,也依然住在江公馆等候着消息。
秦婉心与江老夫人的接连去世,在外人看来似乎并没有给江世儒造成什么影响,他心情一直平平,只不过,那眉眼见的愁郁又增深了一抹,便是永远都不可能挥之得去了。
“唉……”是夜深沉,他坐在书房中,望着窗外凄清的夜色,沉沉的叹息着。
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合作的外族人也都回去休息了,书房中,只剩下他与他的贴身秘书。
明明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可他却什么都不想去做。只是望着窗外,不住的叹息着。试问因何而叹,恐怕连他自己,也道不出任何缘由。
自从秦婉心与江老夫人离世后,他便时常是这个样子。见他这颓废模样,秘书忍不住担心“经理,您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再如何都已经过去了,看好眼下吧,还有很多要等着我们去做呢。”
江世儒沉沉的闭上了双眼,声音中都带着厌倦的疲惫:“可我累了,我是真的已经累了。都不在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了。”
“经理您不要这样想。”秘书劝,“再怎样,您还有小姐啊,就算小姐已经嫁了人不在家里了,可是现在不是还有楚小姐在您身旁的吗?”
江世儒的脸上疲惫不堪,:“昕冉……我没有颜面去面对昕冉,是我亲手把她送到虎口里的,我不配做她的哥哥,到如今,她应该也是恨我的吧。”
“沐歌,她……”提及她的名字,他那深邃的双眸中闪现了一丝丝的光亮:“拼搏了这么久,也失去了那么多,现在唯一能让我欣慰的事情,就是把她留在了身边。”
他那干涸的嘴角终于浮现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她终于不再像从前那样对我冷冰冰的了,虽然她还不肯接受我,但她应该已经感受到我的情意了。”
“她肯与我说话,肯在奶奶面前为我求情,也就意味着,她的心距我又靠近了一步。我们昔年的情意,她是不可能忘的。我失去了这么多,最终若能换得她的一颗心,也值了,也值了……”
他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暗暗沉醉在了自我世界的陶醉之中。
可他眼中闪现的那一抹光亮,很快便泯灭了下去,眼底浮现的仍然是沉沉的痛楚。想到对她的家人做出那样的事,而今却还还在欺骗她,他那支离破碎的心忍不住又为之一痛。
“唉……”他声音中亦饱含着痛楚:“可是我对不起她呀,她双亲亡故,家族破败,这些,都是我害的呀。她那么单纯善良,可我却害她失去了至亲。”
“她现在,还把我当成恩人呢,她一心认为是我救了她,可是她不知道,我才是害她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呀。每次面对她那纯真的面孔之时,我的心,便会更痛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