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再寒凉,但至少又一心人为伴,也温存了这山河破碎,烽火连天中的血泪与苍凉。
森森黑夜如漆,可在这如墨般漆黑的夜里,繁星却依然散发着璀璨的光,永不磨灭。
倘若这烽火乱世如同这黑夜,那未来的光明,何时如这繁星一般发出璀璨的光芒?
只要心中有信念,有希望,光明,不会来得太晚的。在这一片铁血丹心的守护下,这神州大地,总有一天会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望着这静夜繁星,一时间,楚沐歌的心中感慨万千。她靠在温墨白怀里,仰望星空,“只愿这繁星永照神州大地,佑得山河无恙,国泰民安。归期即定,故土未老。”
“会的。”温墨白的眸光荡漾着深切,轻轻的捋了捋楚沐歌被夜风吹乱的发丝。
但见深夜清寒,她又衣衫单薄,他便揽过她的腰,对她轻声而言:“沐歌,夜风寒冷,当心别着凉,我们回屋里去吧。”
“嗯。”楚沐歌应了,去温墨白一同离开了天台,走出了房屋。
在屋子里灯火的辉映下,楚沐歌瞧见,温墨白手臂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断开了一般,她不禁担忧。
她连忙拉着温墨白在书桌旁坐了下来,不免忧心:“你看你手臂上的绷带都开了,你都不注意的嘛,快坐下,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她取出了放在书桌堂中的药箱,并从中拿出了药物与绷带,小心翼翼的替温墨白换药,包扎伤口。
他那被子弹擦伤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那一道淡紫色的伤痕依然没有恢复原样,瞧起来也也仍然触目惊心。
而他的手臂上不仅仅只有这一道伤口,还遍布着好几道旧伤与新伤。
虽然楚沐歌没有去问,而温墨白也没有主动去说,但楚沐歌都知道,他这些伤痕是从何而来的。
在行动组织做组织,如同在刀口上舔血,危机时时都会猝不及防的来临。
她来庆城之前,他的工作与计划她都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一定是他在任务中与外族人周旋时受的伤。
他本就不会照顾自己,怕是因为太过于废寝忘食的工作,连自己的受的伤,都没有认真的处理,许多伤痕都已经化脓了,他都没有留意。
楚沐歌不禁一阵心疼,泪水忍不住涌上了眼眶,落在了温墨白的手臂上,她一边为他处理着伤口,一边哽咽着:“你身上这么多的伤痕,这些日子,你究竟受了多少的苦?”
“我没事的。”温墨白故作轻松地对楚沐歌安慰,“不用担心,这都是之前的伤,现在早就已经好了,你看……”
他原本想动一下,表示自己无恙,让她放心。却不想,他这一动正好触动了伤口之处。
“啊!”手臂抽痛了一下,他忍不住咬牙呻吟了一声。
“哎,你别动!”楚沐歌被他吓得心一惊,连忙扶住了他。
看他这样,她便更心疼,泪水更是止不住的簌簌而下,抽泣着:“你看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说什么没事!”
见楚沐歌这般难过,温墨白不禁自责:“是我不好,害你为我担心了。
抬起头,看着楚沐歌的肩头仍然敷着伤药,他不禁又起了对她伤势的担忧之情。
他抬起手,欲要去看楚沐歌的伤:“沐歌,你别光顾着我,你自己的伤还没好……”
“比起你,我这一点伤算什么。”楚沐歌制止住了他,婆娑的泪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你这样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在身上,叫我怎么能不心疼?”
她的话音落下,温墨白的心不禁被猛烈的刺痛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黯然低下了头。
都是因为他啊,他害得她受伤,又害得她为自己担惊受怕,还要让她与自己受苦。
她这样追随着他,着实让她受了太多常人无法承受的苦楚了。
他心许家国,难以许她一个安稳的未来,尽管许诺河清海晏之时,许她一世白头。可如今国未昌,敌未灭,若想等到这一天的来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
于现在这般局势而言,河清海晏,犹如天方夜谭。
只恐那时,花白了头发,要害她一生,同自己颠沛流离。
倘若她一直这样追随着自己下去,那她恐怕会一直受着这样的煎熬与苦楚。如若自己在执行任务之中有了什么不测,那她……
想到此处,他的心颤了一下,抬起头,肃声向她问,“沐歌,我问你,假如有一天,我因公殉职,你会怎么办?”
楚沐歌眼中满是坚定,没有一丝丝的犹疑,望着他,不改决然:“你为家国而殉职,是为大义,而我也会随你一起去,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不会离你而去。九泉之下,我也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看着她这般决绝的模样,听着这般斩钉截铁的誓愿,令温墨白的心猛然一沉。
不,怎么可以,自己作为报国之人,已身如浮萍,生死且听自天意。可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怎能随自己一同身赴黄泉?
他从一开始就清楚了自己的使命,未来将会面对什么,他心中也一清二楚。这一切都该属于他自己一个人,并不该让没有经历任何风雨的她来陪自己一同面对的。
他自己以身殉国,哪怕要九泉之下孤单,也不能让她陪着自己殉情,殒命在在这浮萍乱世里。
“不可!”他猝然从口中道出颤抖的两个字,如弹簧一般站起身。
欲开口,可望向她那诚挚的双眸之时,他却沉默了。他不愿耽误她,可若要与她相决绝,他终是难能割舍的。
他转过身,不去看她,仰首,望向纱窗,眨了几下眼,咽下心中的痛,只低沉道了一句:“沐歌,你可以做到放下对我的感情吗,就像当初放下对江世儒的感情一样。”
“你说什么?”听到了,他说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楚沐歌心中大惊,不知他为什么会无端问出这样的话来。
她忙绕到他的身前,慎声问,“墨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