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后的第三天中午。西南研究院物理所的办公室里。
那天的会议最终决定,第一次人类时空穿越实验就将人送到一九七四年的成都去。
“为什么是我?”吕决蹲在电脑椅上,光着个膀子斜着一双眼睛盯着周教授。
“我算来算去也只有你去,”教授说。“咱们西南研究院物理所就咱五个人,贺副教授马上要退休的人了,你让他去?你也看到了,这套设备的操作离了刁文亮和谢武赫他俩还真不行。所以只有你去最合适!”
吕决一下子傻在了那儿,连自己电脑上的cs角色被别人的阻击手一枪崩了都没在意。
周教授下面一句话差点让吕决晕过去:“再说了,制造时间机器最早也是你提的不是?”
“……”吕决无语。
不一会儿,研究所另外几位也陆陆续续来到了办公室。
吕决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插在头里,低着头,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周围站着四个人,分别是周教授、贺副教授、刁文亮和谢武赫。
“想想我们的民族!”周教授说。
“想想我们的国家!”贺副教授说。
“想想我们的研究所!”刁文亮说。
“想想你自己……”谢武赫还没说完,吕决一下跳了起来,愤怒的道:“我什么都不想,我就是想凭什么非得是我去穿越!”、
周教授、刁文亮、谢武赫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但贺副教授是。
“凭什么!?”贺副教授说,“就凭你是一个西南研究院物理所的员工;就凭你是我们所身体最棒的人;就凭你大学毕业后当过三年的特种兵;就凭你是在我们所第一个提出这种理念的人;就凭你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毫无牵挂的人;就凭你是……;就凭你是……;就凭你是……;就凭你是西南研究院物理所第一个提出穿越理念身体最棒特种兵出身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毫无牵挂…………………………的大学毕业生!”
西南研究院人人都怕贺诗建的这张嘴。当贺诗建的一声“凭什么”向吕决砸来时吕决就是一皱眉,而随着一声声“就凭你是”的接踵而至,吕决的愤怒渐渐的走向了平息,变成了懊恼;身体也慢慢的委顿,直到贺副教授最后一个惊叹号甩出时他已坐回椅子上,身体又恢复成了双手插在头里低着头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的姿势。
“为什么我要去看那些yy文章穿越小说?!”吕决想。
吕决站在河图虫洞实验室中央的那块铅合金板上。只见他穿着一身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大街上最流行的黄军装,左胸口别着枚精致的领袖像章,右手托着一本领袖语录,正在接受周教授的最后嘱咐。
“为什么第一次穿越非得让你去一九七四年的成都呢?不光是因为刁文亮他们家闹鬼的事;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家的那张房契。主要是怕我们的回收技术不过关,你在那里回不来了……”
这些话周教授已对吕决说了不下十遍。按教授的意思是如果吕决回不来,熬个四五年也到了改革开放了。凭他吕决对改革开放近三十年历史的把握,混个大款什么的当当也不是什么困难事,也算是对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的一点补偿。这些话听起来非常的冠冕堂皇,非常的为吕决着想,但每次周教授的最后一句话都会露出狐狸尾巴:“当然我们也有一点私心。要知道咱们所为了建河图虫洞实验室把资金都花光了,如果拿到那张房契刁文亮愿意将卖房子的钱捐一半给我们研究所。”
“公元一九七四年一月十四日十八点三十分,时间锁定!”刁文亮的声音。
机器开始颤抖,噪音越来越大。
“能量加压完毕!”谢武赫的声音。
“送!”贺副教授的声音。
“唰——”一道彩虹有如醍醐灌顶般从吕决的头上照下。
“等等——**你贺诗建的大爷!”吕决的声音。
什么叫“等等**你贺诗建的大爷”?
“等等”是吕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让贺副教授先暂停;“**你贺诗建的大爷”是吕决现来已经不及了。这句话的前两个字是吕决二零零七年八月十六日二十三时十五分在西南研究院物理所那间所谓河图虫洞实验室说的,实验室的人不管听没听清反正都听见了。后面一大截却是在一九七四年一月十四日十八点三十分成都市菩贤院后街那栋楼房的地下室说的。实验室的人没听见,但刁文亮听见了。那时是刁文亮含着一个烫嘴的抄手正不知是咽下还是吐出的时候。
“——**你贺诗建的大爷!”那时八岁的刁文亮还不认识贺诗建是哪方神圣,只觉得那凄厉的声音犹如从地狱里传出的一样。甚是吓人。
河图虫洞实验室里,吕决的身影已经消失,实验室里一偏寂静。贺副教授贺副教授
“吕决刚才好象要说什么。”周教授从贺副教授身后的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他好象是说了点什么。”贺副教授道。
“他好象说的是‘等等’。”谢武赫离中间的铅合金板最近,只有他好象听清了吕决的前两个字。
“‘等等’?等等!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刁文亮突然回忆起小时侯地下室里的声音,“他后面的话好象是在骂人。”
“骂人?”周教授问。
“为什么骂人?”贺副教授问。
“骂谁?”谢武赫问。
刁文亮看了一眼贺诗建说道:“他后面的话应该是在骂贺副教授!”
“骂我?为什么?”贺诗建不解地问。
“‘等等’?等等!我知道吕决为什么骂你了,”周教授一下明白了过来,“其实我们都该挨骂!”
“为什么?”三人均都不解地盯着周教授。
周以康苦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电脑显示器说道:“你们看看我们送的时间;再想想吕决穿什么衣服去的?”
一下子大家全明白了。
谢武赫“嘿嘿”贼笑了一声。心说穿单衣去成都过一月份,可真够你吕决喝一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