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从初夏又到了秋末。
在刚刚过去的这三四个月里,周家庄又生了几件事。
第一件是周秉新没再去台子渡口当他的小掌柜,而是在明新布庄醴泉镇总店谋了一份跑外的差事。这中间的原因不言自明,三支队真的像老秀才说的那样,转移到老黄河口那边展去了。既然部队都跑到了黄河边上,那他联系黄河两岸的任务也就不再存在了。虽然那边的任务取消了,可交通员还得继续干。他现在主要是负责南边的明水至北边青城之间的情报往来。这是三支队和八路军山东纵队之间的一条重要交通线,他周秉新负责的只是其中一段。
第二件事只跟他老周家自己有关系。周秉新结婚都快两年了,可他那个长得非常像田莉的小媳妇竟然肚子一直没有反应。对周玉升来说这可是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的大事。这事对吕决来说虽然没有周玉升那么严重,但也不是可有可无的,甚至关系到他到这个时代来的目的。假如他们小两口有一个没有那能力,那周以康从哪儿来?所以吕决虽然没有老秀才那么上心,但也还是非常关注的。
这回周玉升请来的还是已经在这十里八乡名声鹊起的神医皮刀川。
周玉升见到“皮捣穿”时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皮大夫,我周某人只有秉新这么个独苗儿。周家这份家业还能不能传下去,就看您的了!
于是乎周秉新小媳妇的屋里就开始天天向外飘散一股股的中草药味。当然“皮捣穿”那药方里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药材就不得而知了。
第三件事是成卓凡又回来重新驻进了醴泉镇。这件事一开始和周家庄的人并没什么关系,可成卓凡进驻醴泉镇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到周家庄来拜访老秀才周玉升,这下就又有关系了。
原本一直在为儿媳妇那不争气的肚子闹心地老秀才这下子更加闹心了。他成卓凡曾经是保安团也好土匪头子也罢,老秀才至少还认为他是个人。但现在当了皇协军地成卓凡已经让周玉升给归到“非人类”那一列里去了。
这不接待肯定不行,就成卓凡那土匪脾气肯定立马翻脸;可这接待吧,用什么样的规格来接待一个不是人的人呢?
平时周玉升在房间里转不了多一会儿就会有了主意,可他今天手里攥着那张拜帖都转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要不我来出个主意?”吕决满脸坏笑的说道……
……
皇协军鲁北独立团团长成卓凡骑在一匹高高大大的东洋马上。只见他头戴大檐帽。身上穿一套新崭崭地黄呢子军装。脚下那双马靴更是擦的明瓦亮。
今天他要再次去拜访十里八乡最有威望的老秀才周玉升。
刚出醴泉镇街口,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辆大车,上面全都装地黄土。旁边还有几个人拿着铁忙着,一路走一路把黄土向公路上泼洒着。
“这是干什么?”成卓凡不解的问旁边的副官。
“哎呦,我的团座!人家周老秀才这礼节可是做到家了。您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黄土漫道。这是古书上讲的最高的待客礼节。今天您这面子可大了!”
“哦?还有这说道?”
那副官说道:“这说道可大了去了。您知道吗?从咱这醴泉镇到他周家庄有七里来地。按规矩这黄土要一直漫到他们庄头上呢!”
成卓凡心说这老家伙转性子了?不会!就凭他爷俩那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转过来。哼!我今天到要看看你周玉升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副官说的没错,这黄土漫道还真就一直到了周家庄庄头才停下来。
到了庄头上。成卓凡心说不管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你把古礼都搬出来了,我也不能不表示表示,便率先下马,迈步向庄子里走去。
街两边各站了一排人,全都是一手提桶一手拿瓢。看到成卓凡在庄口一露面,便都一起舀水向街面上洒去。
成卓凡嘿嘿冷笑一声又问道:“这又是什么古礼了?”
那位副官因为一直跟在成大团长的身后,所以没看见他地表情。见长官这么问,连忙上前两步答道:“这叫清水泼街。和那黄土漫道是配套地。啧啧。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样铺张的礼节,今天跟着团长您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不知是清水泼街那几位没掌握好该泼多少水地缘故还是什么。反正好几处地方明显水是洒多了。形成了几个小水洼,让成卓凡踩了两脚稀泥巴。他又不好作,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成卓凡又问副官道:“这古礼后面还有什么名堂吗?”
看来这位副官对这一套还挺有研究,就听他说道:“哎呦!那讲究可就大了。别的不说,既然这黄土漫道清水泼街都有了,那他们家门口肯定得扎有彩门……”
“彩门?不是娶媳妇才会扎彩门吗?”
“对呀!其实那娶媳妇地礼节都是从这古礼当中演化出来的。我看今天不光会有彩门,说不定还会有红地毡呢!”
这下成卓凡觉得更像是娶媳妇了,他哼了一声说道:“他娘的红地毡都来了,不会还有跳火盆跨马鞍吧!”
副官这下才现了自己顶头上司那副不高兴的样子,连忙解释道:“团座您别不高兴,要说这古礼都是成套的。后人们不懂事,这才把那么古雅的东西给挪到了结婚娶媳妇那事上的。并且这挪就挪吧,还不全挪……”
成卓凡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就你们这些个念书的人讲究多。我告诉你,今天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